叶升龙画论·第二章《意境论》2.01

孙建克

叶升龙画论·第一章《典型论》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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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意境论

一、引 言

原先，我以探究中国画的人物画为什么会衰落，并以如何重振中国画的人物画为自己的研究目的。然而我在研究过程中发现，无法回避另一事实，即必须同时对非人物画进行研究。如果不同时将非人物画问题加以解决，也就很难彻底地解决人物画问题，因为非人物画也存在严重的问题。

人物画和非人物画，若从这两个名称来说，马上可以知道是画家的题材或者说对象不同而已。前者画的是人，后者画的是物，这就引出了似乎是迥然不同的两种处理要求。前者较难画，但对象却容易抓住，就是如何表现人物的生活过程、情节、语言、思想，是突出人物性格问题。后者的对象是非人物，似乎感到容易画一些，但对象却十分难抓住。既然为非人物，那就没有生活过程，没有语言，没有思想，也没有性格。究竟如何表现，表现什么呢？历来画家大多处在误解之中。

我们应知道，人类的活动总括起来不外两种：一是实践活动，二是理论活动。而这两种活动相互依存，相互作用，哪一种都无法孤立起来。但在理论上，又必须分开来认识。这一分，往往使后来人糊涂了。

原始时代，人类还是动物。动物只知从自然中找现成的食物来维持生命，没有思维活动，也就没有实践和理论。而在非常长的时期中，人类也从找寻食物过程中观察到一些现象，并逐步有所发现。如无意中见到水果中的核掉进泥土里，发芽抽枝，长成另一株新的果树，也开了花，也结了果。于是就照此办理，得到成功，发明了栽培技术。就这样生成了实践和理论，兽也就变成人了！人和兽的区别就在于人有思维能力。人类的进化如此，人类的进步也如此。从旧石器时代到新石器，再到铜器、铁器时代，都是实践和理论上的进步。马克思主义一系列的学说中，提到这两点的地方很多，如“精神活动”和“物质活动”、“精神劳动”和“物质劳动”、“认识活动”和“实践活动”、“解释世界”和“改造世界” 。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一书中，把人与自然关联的活动范畴称为“理论领域”和“实践领域”。马克思虽在用词上有些变换，其实质指出的就是实践和理论两种活动。毛泽东在《实践论》中引列宁的话说：“离开实践的理论是空洞的理论，离开理论的实践是盲目的实践。”理论从实践中来，实践又依赖理论来指导。所以不能空洞进行理论活动，也不能盲目进行实践活动。李述一先生在他的《理想世界的创造》一书中说：“人以两种方式掌握世界，既以理论的方式观念地掌握世界，也以实践的方式实际地掌握世界。” [1]西方结构主义创始人皮亚杰提出“在认识的我”与“在活动的我” 。[2]同样都是这两种活动。人类唯有这两种活动，没有第三种活动。如此可想而知，艺术是表现、反映生活的活动，同时艺术的活动也是一种生活活动，因而艺术活动也仅有此两种活动而无可怀疑。艺术活动除此两种以外的活动，因为是脱离了人类生活的额外活动，只好成为“空洞的”和“盲目的”活动，是无效的活动。艺术的两种活动，偏重实践方面的称“典型论”，偏重理论方面的称“意境论” 。西方则称前者为“现实主义”，后者为“浪漫主义” 。章学诚在《文史通义》中说：“文章之用或以述事或以明理。” [3]即指这两种方式。“述事”是指实践活动，“明理”是指理论活动。所谓“演绎”与“类比”同样指的是这两种活动的方式，无别的活动方式。艺术理论中有人提出一种所谓“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相结合”的方式，似乎成为第三种方式。其实这种提法不一定妥当。因为实践和理论原来就不可能相互孤立，只不过在创作作品时有所侧重，不可能截然分开。因而若提出相结合的第三种方式，反而使人感到似乎实践和理论原来是各自独立的存在，如此，在理论上反而制造了混乱。一句话，艺术的方式和生活的方式一样，所以只有典型论（实践）和意境论（理论）两种方法论，没有其他方法论。

本书第一章称“典型论”，名称取自西方“古典主义”中的“典型”人物的“典型”一词。本章“意境论”，名称则取自我国旧文人画“意境论”传统的名称。名称固然代表着这两种艺术的方法论，但究竟只是名称，主要应弄清楚、理解、认识各自的实质和作用。

【注】

[1] 李述一：《理想世界的创造》第1页，1988年2月人民出版社出版。

[2] [瑞士]皮亚杰：《结构主义》第一节，1984年11月商务印书馆出版。

[3] [清]章学诚：《文史通义》内篇《原道下》，1961年9月中华书局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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