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周末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舞蹈室,我提着两盒刚买的蛋糕,站在熟悉的窗户外往里看,杨老师正弯腰给孩子们纠正动作,鬓角的碎发沾着薄汗,和当年教我时一模一样。</p> <p class="ql-block"> 推门进去时,她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稀客啊。”我把蛋糕递过去,忽然想起十四岁那年,我因为压腿哭得不可开交,她蹲在我身边,用戒尺轻轻拍了拍我的小腿,板着脸说:“不准哭,憋回去。”那时总嫌她严厉。压腿时偷偷踩过她的舞蹈衣,课间和同学嘀咕她“不近人情”。排练一场舞蹈要站两个小时,汗顺着后背往下淌,腿上胳膊上的淤青旧伤叠新伤,终于撑不住了。一天早晨,我把舞鞋塞进了衣柜最深处,再没踏进过舞蹈室。</p><p class="ql-block"> 没想到一周后,她提着个蛋糕盒站在我家门口。我愣在原地,看见她舞蹈衣都没来得及换,像是刚从排练场赶来。就在这时杨老师开口打破了宁静:“听同学们说你爱吃草莓的。”蛋糕盒打开时,奶油裱的花朵东倒西歪,显然是路上颠的。那天她没提“坚持”,也没劝我回去,只在临走时说:“舞鞋和舞蹈衣已经洗过给你带来了,想通了就回来。跳舞哪有不疼的?就像你学走路,摔了跤才知道怎么站稳,舞蹈也是一样。”</p> <p class="ql-block"> 后来我反复掂量,终究还是推开了舞蹈室的门。杨老师看到我笑着说:“状态调整好了就去列队压腿。”这次她不再像以前那么严厉,而是在我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主动帮我揉一揉小腿,受伤的时候帮我清理伤口。我问老师:“您知道我会回来上课吗?”她帮我收拾着碎发说:“老师也是从学生一路走过来的,能体会你当时的感受,有时候安慰一下会好很多,当年我的老师就是这样安慰我的。”</p> <p class="ql-block"> 后来,总算咬牙坚持了下来。压腿时韧带撕裂般的疼,练平转到头晕目眩,每次想瘫在地上耍赖,抬头总能看见杨老师站在我身旁。嘴上说着逞什么能,手上拿着毛巾帮我和同学们擦汗水,然后我也顺利拿了证书。</p><p class="ql-block"> 现在我带学生,也总在她们快摔倒时伸出手,再板着脸说“逞什么能”。她们大概也像当年的我一样,觉得我严厉又啰嗦吧?可总有一天她们会懂,那些藏在“狠话”里的温柔,才是最扎实的底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