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能力归因”掩盖了结构困境

THK

别让“能力归因”掩盖了结构困境

刘云杉教授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当下流行的“学习能力论”背后的隐忧，也戳中了无数人在时代浪潮里的焦虑痛点。新自由主义语境下，学习被简化成一场纯粹的“个人能力竞赛”，“终身学习”本是让人不断成长的养分，却渐渐异化为“不被就业市场淘汰的保命符”。打开各类学习平台，满是“提升XX能力，告别失业危机”“跟不上时代，就是能力不足”的标语，仿佛找不到工作、陷入生活困境，全是个人不够努力、学习能力欠缺的错，与外界环境毫无关联。

可现实从来不是单一个体的较量，更不是“努力就能突围”的理想图景。身边常有这样的例子：有人毕业即开始“考证马拉松”，从行业资格证到跨领域技能证书，塞满了抽屉，却在饱和的就业市场里投出上百份简历，只换来寥寥几个面试机会；有人在传统行业深耕多年，即便主动学习新技术、适应新流程，却仍躲不过行业萎缩带来的裁员潮；还有人勤勤恳恳工作，每月薪资却只够覆盖房租与日常开支，看着房价、教育成本不断上涨，即便再怎么提升“赚钱能力”，也难以跨越贫富差距的鸿沟。这些困境，从来不是“学习能力不够”就能轻飘飘解释的——是产业升级中行业迭代的失衡，是优质资源向少数地区、少数群体倾斜的分配不均，是经济结构调整过程中必然出现的阵痛，本质上是藏在个体命运背后的、经济与政治层面的结构难题。

更值得警惕的是，将结构问题转嫁为个人责任，最伤人的地方，是让身处困境的人陷入自我否定的漩涡。他们顶着“是我不够好”“我能力太差”的心理压力，在焦虑中疯狂“充电”“内卷”，白天上班、晚上听课，周末泡在培训班里，却始终看不到问题的根源不在自己。就像有人被困在没有出口的迷宫里，外界不仅不帮忙寻找出口，反而指责“走不出去是因为你不够会找路”，这份错位的指责，不仅消耗着个体的精力与心力，更模糊了社会真正需要解决的核心矛盾——当大家都在纠结“如何提升个人能力”时，那些需要集体力量改善的结构问题，反而被悄悄搁置了。

我们从不否认终身学习的价值，提升个人能力，本是个体适应时代、实现自我的重要途径。但我们更该清醒地认识到，不该把“学习能力”变成掩盖结构问题的“背锅工具”，更不该让个体为时代的结构性困境买单。承认个人努力的意义，更要看见结构的力量——唯有社会正视并着力改善那些藏在“能力”背后的结构性问题，比如优化资源分配、完善就业保障、引导产业均衡发展，个人的努力才不会沦为徒劳，学习的意义，才能真正回归成长本身，而非单纯为了生存而战的“博弈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