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鉴人生】杯酒映流年：从前醉于欢喜，如今醉求安眠

白沙芙蓉田学校 符方东

文字：符方东

美篇号：16277902

插图：网络致谢

　　酒这东西，像是成年人情绪的晴雨表，不同年纪举起酒杯，倒出的是截然不同的人生滋味。如今深夜独酌时总忍不住感慨，曾经碰杯的理由满是纯粹的欢喜，而今斟酒的念头，多半是为了换一场安稳的睡眠。

　　记得年少时的酒，总与喧闹的场景相伴。毕业聚餐的圆桌前，几瓶冰镇啤酒碰得叮当响，我们红着脸喊着青春不散场，酒液顺着喉咙往下淌，溅起的全是对未来的憧憬；好友相聚的烧烤摊，烤串的烟火混着酒香，吐槽着课堂的趣事、暗恋的悸动，一杯接一杯，醉意里都是藏不住的雀跃。那时喝酒从不管度数，也不计较喝多少，只觉得酒是快乐的催化剂，把平日里羞于说的话、藏不住的笑，都溶解在泡沫里。那时的醉，是喧闹的、轻盈的，醒来后只留满心舒畅，连头痛都带着青春的印记。

　　不知从何时起，酒杯里的滋味悄悄变了。加班后的宿舍、寂静的阳台，成了我常喝酒的地方。公文里的难题、人际间的周旋、心里那些说不出口的委屈，像一团乱麻缠绕着神经，让深夜的床榻变得格外冰冷。翻来覆去的夜晚，只能摸出酒瓶，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没有碰杯声，只有酒液入喉的辛辣，顺着食道烧进胃里，也烧得眼眶发烫。

　　我开始懂了，为什么有人喝着喝着会突然红了眼。这杯酒里，装着打工人藏在报表后的疲惫，装着漂泊者对家乡的牵挂，装着失意者无人理解的心酸。有人举杯时满眼是烛光里的浪漫，酒是爱情里的调味剂；有人独酌时满眶是打转的泪水，酒是掩盖脆弱的保护色。就像范仲淹笔下“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成年人的很多情绪，终究找不到合适的听众，只能托付给这杯酒。

　　于是学着将心事沉入杯底，一饮而尽。酒气上涌时，脸颊发烫，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那些不敢对家人说的压力、不能对同事讲的迷茫，好像都随着酒液慢慢消散。不是酒有魔力能解决问题，而是它给了情绪一个出口，让紧绷的灵魂有了短暂的喘息。人间本就没有净土，你我都是红尘中的悲伤客，谁的心里没装着几段难言的往事。你看街角酒馆里，有人借酒庆祝，有人借酒消愁，看似不同的酒杯里，装的都是各自的人生苦乐。

　　常有人问，人为什么要喝酒？其实我们爱上的从来不是酒的味道。年少时爱它烘托欢喜的热烈，如今爱它安抚心绪的温柔；有人爱它带来的浪漫氛围，有人爱它赋予的片刻解脱。这杯酒，是情感的释放阀，是心灵的解压药，是我们与这个复杂世界和解的一种方式。

　　今晚又斟了一杯酒，窗外的月光落在杯沿。没有大醉，只求微醺后能卸下铠甲，睡个好觉。毕竟明天太阳升起，还要继续赶路。只是这杯酒的滋味，早已刻进岁月里——一半是青春的甜，一半是成年的涩，交织成独属于我们这代人的，关于成长与生存的味道。而那些藏在酒里的心事，也终将在一次次独酌与释放中，慢慢沉淀为前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