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漫游福建南靖云水谣田螺坑土楼

佘梦兴

<p class="ql-block">清晨的漳州,阳光穿过云层,洒在江岸的树梢上,光影斑驳,像是大地刚刚苏醒的呼吸。我站在,29层的楼宇极目远眺,远处的山影还裹着一层薄雾,近处的水波轻轻拍打石岸,仿佛在低语着这座古城的晨梦。福建的早晨总是这样温柔,不疾不徐,把人慢慢带进一种悠远的节奏里——我知道,这趟南靖之行,注定不会只是走马观花。</p> <p class="ql-block">先是到达云水谣,未见其形,先闻其味。转过一道弯,土楼便藏在山坳里,像一位沉默的老者,守着岁月的秘密。我们一行5人在竹椅上歇脚,身旁是苍翠的山林,风从林间穿过,带来泥土与草木的清香。有人竖起大拇指笑着说:“这才是真正的慢生活。”我点头,不为别的,只为这一刻的宁静,值得竖起自己的大拇指。</p> <p class="ql-block">在云水谣我坐在长椅上,双手交叠,目光落在远处的山林。像是与这片土地达成了某种默契。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像是一首无词的民谣。那一刻,我不再是游客,而是误入画卷的过客,被这片宁静轻轻接住。</p> <p class="ql-block">屋檐下,一排红灯笼随风轻晃,映着棕榈树的剪影,像是节日的余韵还未散去。阳光斜照在土墙上,把土黄色染得更加温润。我伸手轻抚墙面,指尖传来粗粝的触感,那是夯土的记忆,是无数双手一锤一锤筑起的时光。</p> <p class="ql-block">土楼门口贴着红对联,字迹遒劲,写着“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几位游客在门前驻足拍照,笑声清脆。我站在一旁,看着这古朴的门庭,忽然明白:所谓文化,不是博物馆里的陈列,而是这样活生生地挂在门上、照进阳光里的日常。</p> <p class="ql-block">“和贵楼”三个字悬在门楣上,笔力千钧。门边还有一块小牌匾写着“楼贵和”,我念了一遍,笑了。原来古人早就懂得,房子再大,不如一个“和”字值钱。门内隐约有人影走动,像是谁家阿婆正端着茶盘穿过天井,那画面我没看见,却仿佛闻到了茶香。</p> <p class="ql-block">楼前一口圆井,石砌的井沿被岁月磨得光滑。几位行人围着井边闲聊,说哪家的茶叶好,哪条山路最近。我低头看井水,清澈见底,倒映着蓝天和屋檐一角,像把整个世界都收进了这小小的一圈里。</p> <p class="ql-block">石板街两旁是老铺子,摊位上摆着竹编篮、陶罐、手绣布鞋。行人来来往往,脚步不急不缓。有个孩子蹲在井边看水里的倒影,母亲在旁轻声提醒:“别靠太近。”这场景太熟悉了,仿佛是我童年某个夏日的重现。</p> <p class="ql-block">街角一处摊位,两位女子正忙着整理药材和香料,玻璃罐子里五颜六色,标签写得工整。她们一边称重一边和客人聊天,语气亲切得像在招呼亲戚。我买了一小包陈皮,她说:“煮水喝,顺气。”我笑着道谢,心想,这不只是买卖,更像是一次人情的交换。</p> <p class="ql-block">园形的土楼,二楼垂下几串粉花,开得正艳。石板路凹凸不平,却走得踏实。几位游客倚着栏杆拍照,有人指着屋檐上的雕花说:“你看,那是凤凰。”我顺着望去,风穿过巷子,吹动了红灯笼,也吹动了那些沉睡的细节。</p> <p class="ql-block">土楼内犹如一条古街,摊位上摆着手工艺品,竹编的小动物、彩绘的泥人,每一件都带着手工的温度。行人驻足挑选,摊主也不催促,只笑着介绍。我买了一个小风车,插在背包上,走起路来哗啦作响,像个重回童年的旅人。</p> <p class="ql-block">石板广场中央的水井静静立着,四周摊位摆着茶叶、蜜饯、草药。游客不多,显得格外宁静。我坐在井边石凳上,看阳光一寸寸挪过青苔,忽然觉得,这样的地方,适合发呆,也适合想起一些久远的事。</p> <p class="ql-block">圆形土楼在蓝天下显得格外壮观,红灯笼挂在屋檐,像节日的笑脸。楼前停着几辆汽车,现代与古老在此交汇,却不突兀。我站在石板路上仰望,仿佛看见几百年来,一代代人从这里进出,带着种子、炊烟、故事,走进又走出这座巨大的“家”。</p> <p class="ql-block">门牌126号的老土楼门口,三个圆灯笼写着“福”“禄”“寿”,门上对联鲜红如初。我轻轻推门,院内天井宽敞,几位老人坐在竹椅上晒太阳。他们没说话,只是对我点点头,那眼神,像是在说:“来了,就当是回家。”</p> <p class="ql-block">一位女子守着小摊,桌上摆满手串、挂饰、小铃铛。她见我驻足,拿起一个红绳结递来:“戴了保平安。”我接过,系在手腕上,心想,这或许不是迷信,而是一种温柔的祝福。</p> <p class="ql-block">走进土楼内院,抬头是蓝天,四周是层层叠叠的木廊。红灯笼从二楼垂下,随风轻晃。几位游客仰头拍照,我也停下脚步,看那光影在木柱间流转。这里没有电梯,没有霓虹,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那是家的模样。</p> <p class="ql-block">土楼静静立在绿树之间,前方一道木栅栏,像是轻轻划出一道界限:里面是过去,外面是现在。我跨过石板路,站在楼前,看几位游客合影,笑声在空旷中回荡。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些建筑之所以不倒,是因为有人记得,有人回来。</p> <p class="ql-block">“怀远楼”三字高悬,八卦图案雕在门顶,像是守护的符咒。门口红灯笼映着土墙,游客们忙着拍照,有人模仿对联念出声来,逗得同伴大笑。我站在一旁,听着这轻松的喧闹,心想:文化,就该是这样有笑声的。</p> <p class="ql-block">古街一侧,红衣女子在摊前整理商品,竹帘随风轻摆。行人不多,脚步轻缓。我走过去买了一杯凉茶,坐在路边小凳上慢慢喝。茶微苦,回甘却长,像极了这趟旅程——初看是风景,细品是人情。</p> <p class="ql-block">土楼内部,石板路蜿蜒,红灯笼成串悬挂。游客们低声交谈,像是怕惊扰了这里的宁静。一个小摊卖着手工香包,摊主是个老太太,见我感兴趣,便打开一个让我闻。艾草香扑鼻而来,她说:“驱蚊,也辟邪。”我买了一个,挂在背包上,像是带走了这片土地的一缕气息。</p> <p class="ql-block">茶铺里,我们几位客人围坐木桌,茶香袅袅。老板端来一盏铁观音,说:“先闻,再品。”我们照做,茶汤清亮,入口微涩,回味却甘甜悠长。那一刻,我忽然懂了什么叫“慢下来”。</p> <p class="ql-block">在云水谣邀请一位女导游,从讲解中了解了土楼的前世今生,女导游是土楼的原居民且一直生活在这里,她的尽职尽责让我了解了很多,长了很多知织。话别前我与她合照了这張照片以表谢意。</p> <p class="ql-block">石桥横跨溪流,桥上建着小亭,挂黄灯笼。两岸绿树成荫,远处青山如黛。我走上桥,脚步放轻,生怕惊了这水中的倒影。桥下流水潺潺,像是唱着一首古老的歌谣。</p> <p class="ql-block">水边停着一艘木船,红绸飘动,黄灯笼映着水面。几位游客在岸边拍照</p> <p class="ql-block">我们的座驾到了南靖,便换了种气象。山势陡然深邃起来,那满眼的绿,不再是平野上疏朗的打扮,而是挤着、拥着、泼洒着,从崖壁的罅隙里,从蜿蜒的山路旁,毫无顾忌地漫出来。路是盘曲的,像一条慵懒的巨蟒,将我们一行人缓缓吞入它的腹地。正当人在山重水复的绿意里有些倦怠时,司机将车在一处观景台边悄然停下,只说了一句:“到了。”我随着人流走上前,只一眼,便仿佛被什么定住了身形,方才车里的那点困倦,霎时间被山风吹得无影无踪。</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车直接开到了山顶,脚下是深深的山谷,谷底层层叠叠的梯田,绿得如同打翻的翡翠盘子。而就在这盘子的中央,赫然端坐着四座圆楼,环抱着一座方楼,宛如一朵硕大无朋、盛放于群山之间的梅花。不,它更像是一枚古朴的印章,带着先民无比的郑重与匠心,沉沉地盖在这片绿意盎然的画卷之上。那土黄的颜色,是大地最本真的肤色,在午后温煦的日光下,泛着一种敦厚而温暖的光泽。黑瓦的屋顶,如同给这组建筑挽了一个严肃的发髻。它静极了,那是一种穿越了数百年风霜雨雪的、不动声色的静。你仿佛能听见时光在其间流淌的潺潺之声,却又觉得万籁俱寂,连山风路过都变得小心翼翼。</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走进田螺坑,五座土楼错落有致地嵌在山坡上,像一幅活的山水画。石板路蜿蜒而上,人们三三两两走在上面,有的举着相机,有的轻声交谈。土楼外墙斑驳却坚固,灰瓦顶上挂着一串串红灯笼,在晴空下格外醒目。我站在广场中央,抬头望去,层层叠叠的屋檐仿佛在诉说几百年的风雨家常。这里没有喧嚣的商业叫卖,只有生活的本真在静静流淌。</p> <p class="ql-block">沿着石阶一步步向下走,像是走入一个渐次苏醒的梦。土墙的肌理愈发清晰了,那是竹木为骨,黄土为肉,掺着糯米汁与红糖水,经过千百下夯击才成就的坚实躯体。墙上布满了雨水刻画出的深褐色纹路,与苔藓斑驳的绿痕,如同一部用特殊文字写就的家族编年史。我抚摸着那粗糙而温热的墙面,掌心似乎能感到一种沉雄的搏动——是昔日夯土时的号子?是节庆时楼内的喧闹?还是无数个清晨与黄昏,寻常灶火间的絮语?</p> <p class="ql-block">走进“步云楼”,那方楼的名字,一股混合着老木头清香与泥土微腥的凉气便迎面扑来。门一合上,外面那个喧腾的世界便被隔绝了。抬头是圆湛湛的一方天,日光如金线,从楼廊的缝隙里斜斜地射下来,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微尘。环顾四周,家家门前挂着灯笼、晾着衣物,孩童在宽阔的檐廊下追逐,老人在井边慢悠悠地汲水洗菜。每一扇木门后,都是一个热气腾腾的俗世人生。这里俨然是一个自足的小小王国,有它自己的秩序,自己的呼吸,自己的血脉在周而复始地循环。我忽然想起陶渊明的句子来: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只是这里没有阡陌,那一道道相连的走廊,便是他们的阡陌了。</p> <p class="ql-block">客家人这“聚族而居”的古老智慧,将家族的命运紧紧夯筑在这同一方屋顶之下,共同抵御着岁月的风沙与历史的波澜。这楼已不只是一处居所,它是一个宗族的堡垒,一个文化的图腾,一个在异乡扎根的族群,用全部心力为自己建造的、可以触摸的“乡愁”。</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从土楼内出来,暮色已如一张淡墨渲染的宣纸,徐徐铺开。我复又登上观景台。此时的土楼群,已点起了灯火,一盏,两盏,继而连成一片温润的光晕。那光不是都市里刺眼的亮,而是昏黄的,暖洋洋的,像是大地在夜晚平静的呼吸。它们静静地卧在深蓝的夜幕下,不再是白日里那座令人惊叹的建筑奇观,而更像是一只栖息在巢中的、温顺的巨兽,在星空下做着它几百年来从未改变过的、安宁的梦。</p> <p class="ql-block">我悄然离去,没有惊动它。山风在耳畔低语,我知道,我带不走那片土墙的温热,也带不走那方天井下的宁静。但我将那枚“印章”的图样,深深地、深深地,印在了心头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