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插花

惠风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洒进窗台，我站在花架前，看着那支白瓷蓝纹的花瓶，枝条在光线下投出细长的影子。几片红叶垂落，像写了一半的诗句。我总喜欢在这样的时刻插一束花，不为装饰，只为让心静下来。学插花，原不是学技巧，而是学着与一枝一叶对话。

昨日买了几朵康乃馨和几颗干果，随意插在黑瓶里，竟生出几分野趣。黄花与红瓣相映，果实垂在侧边，像秋天悄悄落座的客人。我渐渐明白，插花不必拘泥，色彩碰撞也好，孤枝独秀也罢，只要顺乎心意，便是好的。

　　那支黑色花瓶又换了新模样，黄花细碎如星，康乃馨昂首挺立，果实轻轻摇晃。我蹲下身调整角度，忽然觉得，这不正像生活？有热烈的红，有明媚的黄，也有沉甸甸的收获，全看你怎么摆放。

　　墙上的书法是我朋友写的片段，每日抬头便见“清雅为上，繁华为下”。架子上四个花瓶，一个插竹，一个盛红叶，另两个则留白。学插花久了，反倒不敢轻易下手——留白，原来是最难的功课。

　　黑瓶里的红花依旧鲜艳，旁边那只橙色葫芦是旧物，却与花枝相映成趣。一根枯枝从瓶口斜出，蜿蜒至墙边，像在墙上写了一个“人”字。我常盯着它发呆，插花如写字，一笔一画，皆有走势与气韵。

　　玻璃瓶最是通透，一朵康乃馨静静立着，绿叶环抱，像被水养着的梦。我把它放在蓝托盘上，光一照，影子落在墙上，宛如一幅微型水墨。这样的花，不必多，一朵足矣。

　　白瓶配的绿植是豌豆苗，蓝托盘衬底，帘布的流苏在风里轻晃。我坐在旁边看书，偶尔抬头，只觉满室皆静。插花学到深处，竟不是看花如何美，而是它能否让你停下脚步，听见自己的呼吸。

又是一支玻璃瓶，红康乃馨在水中舒展，蓝托盘搁在木桌上，像一幅刚完成的小画。左上角不知谁写了“早安”，墨迹未干。我笑了笑，这大概是最温柔的提醒：一日之计，始于一束花的清醒。

条纹花瓶里插着红花绿叶，背景的书法与墙上的枯枝默默相望。我常觉得，插花是空间的艺术——花、瓶、墙、字、枝，各自沉默，却彼此成全。学的不是搭配，是懂得如何让万物各安其位。

两束花并立，一束简约，一束丰盈。白瓶里的康乃馨干净利落，另一束却热闹非常。我忽然明白，插花没有标准答案，有人喜素，有人爱繁，重要的是忠于当下的心情。

　　红白条纹的高脚瓶里，康乃馨与黑枝共舞，橙黄叶片散落一旁。这束花我插了三次才满意——第一次太满，第二次太孤，第三次终于懂得：平衡，是手与心的默契。

　　黑瓶中只一根细枝，橙花小如豆，绿叶轻摇。左边那根干草，是我从郊外带回来的。它弯得恰到好处，像一句未说完的话。这样的插花，已近乎禅修——少，却有味。

　　玻璃瓶里的康乃馨静静开放，藤蔓在旁缠绕，像在守护一个秘密。我每天换水，调整角度，看它从含苞到盛放。原来学插花，也是学着陪伴，学着在细微处看见生命的变化。

　　黑瓶中几根枝条错落，橙果与红花点缀其间，左侧的弯枝带来流动感。我站远了些看，忽然觉得这不像花艺，倒像在写一首视觉的诗——有起承转合，有轻重缓急。

　　透明瓶里插着红绿相间的枝条，旁边摆了个柿子，秋意扑面而来。我常想，插花最动人的，是它能把季节请进屋来。一片叶，一枚果，都是时光的信使。

　　黑瓶中枫叶红得恰到好处，绿叶衬底，橙果成串。这是我在秋日里最满意的一束。学习插花，终于不再追求完美，而是学会倾听自然的声音——它说，不完整，也可以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