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懂你懂我不容易</p><p class="ql-block">文/舒瑜</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个小乡村，因为妻子送给孤儿寡母一大块面包，丈夫大怒，称之为吃里扒外的小偷。有一年过年，因为妻子怜悯一位新丧妻子的鳏夫的孩子，求丈夫请他们一起来吃年夜饭，一年好不容易吃一顿饺子，丈夫大怒，认定妻子与这鳏夫有染。丈夫几乎没日没夜地劳作来挣养家活口的本钱，妻子却是念着邻家的互相帮衬。谁家没有一个事儿呢？丈夫是看不到平时有个急事的时候，人家也帮衬自家，难道不是吗？丈夫眼里的妻子有这么大的罪过，这日子还怎么过呢？</p><p class="ql-block"> 托尔斯泰的小说《穷人》里，渔夫的妻子桑娜在深夜十一点还在等丈夫打渔回来。桑娜沉思：丈夫不顾惜身体，冒着寒冷和风暴出去打鱼，她自己也从早到晚地干活，还只能勉强填饱肚子。五个孩子没有鞋穿，不论冬夏都光着脚跑来跑去；吃的是黑面包，菜只有鱼。不过，感谢上帝，孩子们都还健康。没什么可抱怨的。那个夜晚，邻居寡妇西蒙死去，留下两个孩子。桑娜抱了回来，忐忑不安地以为甚至希望丈夫揍他一顿。“可是打渔回来的丈夫听说了，虽然满是忧虑，却搔搔后脑勺说，“嗯，你看怎么办？得把他们抱过来，同死人呆在一起怎么行！哦，我们，我们总能熬过去的！快去！别等他们醒来。”丈夫后来看到床上躺着的七个小脑袋，怔住了。</p><p class="ql-block"> 前不久“奥斯威辛：不久之前，不远之处”（Auschwitz. Not long ago. Not far away.）的ROM特别展览上，集中营无数的暗淡的鞋子堆里，一只红色高跟鞋触目惊心。整场展览残酷得让人无法呼吸。“有些人是邻居”则是美国大屠杀纪念博物馆的展览，探讨了大屠杀的核心问题之一：它是如何发生的？普通人在大屠杀中是什么角色，以及影响个人选择的各种动机。</p><p class="ql-block"> 《在柏林》是美国作家奥莱尔的小说。“一列火车缓慢地驶出柏林，车厢里尽是妇女和孩子，几乎看不到一个健壮的男子。在一节车厢里，坐着一位头发灰白的战时后备役老兵，坐在他身旁的是个身体虚弱而多病的老妇人。”两个小姑娘嗤笑发疯的老妇人，老兵说：“我们刚刚失去了三个儿子，他们是在战争中死去的。现在轮到我自己上前线了。在我走之前，我总得把他们的母亲送进疯人院啊！”读到这里，对于实施大屠杀者的恨，忽然变得没有方向。</p><p class="ql-block"> 奥莱尔的小说里，“车厢里一片寂静，静得可怕。”懂你，懂我是多么的不容易。它可以是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深情，也可以是无法跨越的鸿沟和无尽的深渊。我的心一片寂静，但我坚信，有光会照进来。“他们要将刀打成犁头，把枪打成镰刀。这国不举刀攻击那国，他们也不再学习战事。”这一句联合国花园里刻下的话语，在普通人家也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