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语故事：付费上班

孙体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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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孙体军

美篇号：11709378

成语故事：付费上班

作者：孙体军

天盛年间，四海升平，然科举入仕之途日益拥挤，官场流弊渐生。京都长安，有世家子名王明远者，虽出身陇西王氏，然家道中落，唯余诗书传家之风骨与一枚祖传的夜明珠。

是年春闱，王明远虽名列三甲，却只得候补之缺。眼见同榜进士皆已走马上任，自己却困居客栈，盘缠将尽。经人“点拨”，他方知如今仕途，光有才学与功名远远不够，还需“活动”之资。几经挣扎，他将那枚视为家族象征的夜明珠，盛于紫檀匣中，叩开了吏部侍郎张启贤的府门。

张侍郎把玩着流光溢彩的明珠，眼皮未抬，缓缓道：“明远才学，本部堂素有耳闻。现今员额紧俏，多少人捧着金山银山在外等候。不过，念你乃忠良之后，本部堂便为你破例一回。”翌日，委任文书下达，王明远补入工部都水监，任主事一职，品秩虽低，终是踏入了官场。

初入都水监，王明远满怀壮志，欲在水利一事上有所作为。他很快便察觉异样。同僚们终日看似繁忙，实则心思皆不在公务。午后茶歇，听闻张三为求外放肥缺，赠了上官一匹西域宝马；李四为得考评“卓异”，包办了侍郎夫人的寿宴。他那些精心撰写的治河条陈，如石沉大海，无人问津。

原来，那枚夜明珠，不过是买入官场大门的“门票”。入门之后，若想获得实权、晋升或美差，仍需不断“投资”。王明远囊中羞涩，家底已空，很快便被边缘化。不久，一纸调令，将他派去整理都水监后院那积满灰尘、虫蛀鼠啮、数十年无人问津的陈旧档案库。

库门一开，霉气扑面。王明远初时心灰意冷，每日与蛛网蠹虫为伴。一日，他在搬运一捆即将朽烂的竹简时，绳索断裂，简牍散落一地。其中一枚被虫蛀蚀严重的残简，吸引了她的目光。其上字迹古朴，所言却石破天惊：“水之性，下也。堵之愈狂，疏之方顺。徒增堤高，犹筑怨于民，终将溃矣。”

此论与当下工部奉行的“高筑堤”主流方略大相径庭。王明远精神一振，如同沙漠旅人发现甘泉，开始废寝忘食地埋首于故纸堆中。他不顾尘垢满身，将那些散乱、残破的简牍一一拼凑、辨认。历时月余，他终于确定，此为前朝因直言被贬、郁郁而终的治水大家——司空文若——遗留的手札残篇。其中不仅有针对黄河水性的精辟分析，更有诸多因地制宜的疏导方略与固堤妙法。

恰在此时，黄河中游暴雨连绵，潼关段告急，工部循旧例征发民夫、加高堤坝，耗资巨万却收效甚微，险情频传，朝野震动。

王明远意识到，这是唯一的机会。他避开上官，将手札精要与当下水情结合，写成一份详尽的《治河疏》，通过一位正直的友人，辗转呈至工部尚书的案头。起初，并未被重视。直至前方官员束手无策，尚书于焦头烂额之际重阅此疏，死马当活马医，择其法试行。不料，水势竟得以缓导，险情顿解！

捷报传回，皇帝大悦，于金銮殿上召见献策之人。

殿陛森严，文武肃立。王明远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袍，跪于玉阶之前。

“王爱卿平身。”皇帝和颜悦色，“卿之策论，解朕燃眉之急，立下不世之功。欲求何赏赐，但说无妨。”

王明远并未起身，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缓缓取出一个早已褪色、边缘被虫蛀蚀、干瘪异常的钱袋，双手高高捧过头顶。殿中群臣皆能看到那钱袋的空瘪。

“陛下，”王明远声音清朗而沉静，却字字千钧，“臣，王明远，入职三载，官居从八品下，月俸八贯。然三年来，为求‘安于其位’，以‘尽臣子本分’，臣之家资，除却维系温饱，皆耗于此。”他略顿，目光扫过满朝公卿，一些人心虚地低下了头。“臣初入仕，献上家传夜明珠，价值三百贯，此乃‘入职之资’。此后三载，每月俸禄，半数皆以‘冰敬’‘炭敬’等名目‘敬献’上官，以求能得一隅安静，研读典籍，略尽绵力。臣，实乃以俸禄之半，‘付费上班’，至今已整整三载矣！”

“付费上班”四字，如惊雷炸响于大殿，百官色变，窃窃私语之声四起。皇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凝视着那枚象征着贪婪与不公的空钱袋，目光由惊愕转为彻骨的冰寒。他看到了一个寒门子弟的艰辛，更看到了这四字背后，那套正在吞噬帝国吏治根基的、赤裸而猖獗的潜规则。

（比喻义与引申义）

“付费上班”这一成语，便由此而来。其核心比喻义在于：指通过支付经济成本（如行贿、缴纳不合理费用、接受远低于劳动价值的薪酬等），来置换本应凭才能、学识或公平竞争获得的职位、机会或发展空间，是一种将人才选拔与职业发展异化为金钱交易的行为。

在其后的流传与演化中，此成语又衍生出更为丰富的引申义：

1. 对畸形竞争规则的批判：它揭示了当正当渠道闭塞，潜规则盛行时，“付费”成为必要的“敲门砖”与“进阶石”，导致竞争环境恶化，形成“逆淘汰”的恶性循环。

2. 对资源分配不公的讽喻：它讽刺了在某些领域，起点和机会并非取决于能力与努力，而取决于个人或家庭所能投入的经济成本，加剧了社会阶层固化，阻塞了寒门才俊的上升通道。

3. 一种个体困境的自嘲与写照：后世许多身处类似境遇者，亦用此语调侃自身遭遇，表达在面对不合理的制度或行业潜规则时，不得不承受的经济压榨与机会成本的无奈、辛酸与复杂心态。

自此，“付费上班”一词，便超越了其具体的历史事件，成为悬在一切不公选拔与畸形交易之上的一柄利剑，警醒着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