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广利长篇小说《古道西风》上下部连载连播第八集

丝雨

2025.11.29

总编：白鹿雄鹰

主编：丝雨

演播：紫兰

听众朋友，您好！ 这里是【白鹿原文学院】朗诵团播音台。我是主播 紫兰，今天，由我来为您继续演播白鹿原作家赫广利的长篇小说《古道西风》上部第八集，敬请收听！

第二天，德祥吩咐早早吃了早饭，他给赫祝轩带够了路上吃的穿的，又拿了一百块银元让他路上用。推辞了半天，赫祝轩才拿了二十块银元。德祥一直把他送下山，含着热泪，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好半天，德祥才让小三带着老王和兔娃子一定把赫祝轩送到峪口。中午时分，他们几人出了山，来到官路上。赫祝轩和送行的三个人依依不舍地分别后，有一队正好是回西安的北郊车帮经过，讲好价钱，他就心急如焚的踏上了回家的路。第三天，天快擦黑的时候，赫祝轩终于回到了西安。车进西门，冷风扑面，西大街上行人稀少，白天的热闹已经散尽，大部分店铺已上了门板，只有几个大点的饭馆里还亮着灯光。赫祝轩从鼓楼十字下了车，向北拐进北院门，按着周老爷吩咐过的地址，抹黑来到许士庙街周府门前。“嘭嘭嘭”，门环清脆的金属声远远的传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从门内传来一声男人的问话：“是谁，这会儿打门？”赫祝轩忙答道：“是我，我叫赫祝轩，来找周老爷的。”“啊！你是祝轩？我给你开门。”只听门栓“吱呀”一声，两扇大门打开，走出一个年轻精干的小伙子。“铁锁，是你？”原来开门的正是周老爷的家人铁锁。这时又有一个人提着马灯走近前来，铁锁忙对他说：“老王，快给老爷说，赫祝轩回来了。”老王听后，忙转身向后面的正房走去。正在堂屋洗脚的周老爷听他说完，一脸又惊又喜的表情，“呼”地一下站了起来，把脚从水盆中迈出，踢翻了盆子，顾不上穿鞋，光着脚向外就走，急得在一旁伺候的春花忙叫道：“老爷，鞋、鞋！”边说，她边提起放在一边的毡窝窝，追了出来。

这时铁锁正陪着赫祝轩走到二进门前，周伯韬边走边叫：“祝轩、祝轩，是你吗？”“是、是，周老爷是我。”这时，赫祝轩也急忙加快了步子。一老一少两个人紧紧地搂在一起。周伯韬搂着赫祝轩，眼里流出了又是高兴又是难过的泪水，哽咽着说：“好、好，你终于回来了。”赫祝轩也流出了眼泪，不停地点头。这情景感动了从各个门中走出的全家人。这时，周伯韬才接过春花递过来的毡鞋穿在脚上，他拉着赫祝轩的手，走进了秋叶早已拉开的棉门帘的堂屋。屋子内灯光明亮，暖意融融，赫祝轩被周老爷让到椅子上坐定。

知趣的丫环春花早已从厨房打来一盆热水，放在了门口的盆架上。“祝轩，快来洗一下。春花，去叫老刘把火捅开，给祝轩做饭。”春花转身走了出去。这时赫祝轩站起来走到门边，从秋叶的手中接过手巾，洗了起来。当下，周家人都走进堂屋，铁锁又给火盆中加了木炭。凤鸣早已进到屋里，含笑看着他，见他洗完了脸，忙从茶壶中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自从他进门见了大家，就感受到一股热辣辣的目光追随者自己。他知道，那目光来自凤鸣，但他在这种场合是不能旁顾的。

这时他接过凤鸣递过来的一杯茶，抬起了头，只见那盈盈的一泓秋水正对着自己，赫祝轩心里不由一热，那是一双含有关切、热爱和极度喜悦的目光，似乎隐隐含着泪水。见她正不加掩饰地直直看着自己，赫祝轩不觉心中一荡，忙转过头去。赫祝轩正要开口，周老爷见满屋都是人，就对大家说：“你们先回屋去，横竖祝轩又不走，明儿个咱们再说事。”赫祝轩见周老爷这样说，便放下茶杯，对大家拱拱手说：“有劳有劳。”崇仁、崇礼、铁锁几个人都只好退了出去，只有凤鸣和周杨氏陪周老爷留在堂屋中。

见赫祝轩坐好，周老爷和夫人、凤鸣都坐了下来，周老爷说：“祝轩，可苦了你咧。要不是你那天的仗义相助，真不知道是咋收场呢？我已经把赎金弄齐全了，这两天就打算叫铁锁、朱师傅和涂家哥俩一起给送过去，救你回家。真想不到，你咋脱身跑回来咧？”“周老爷，我来就是……”。“快坐下，坐下说。”周伯韬忙打断他说话，拉着他的手叫他坐了下来，“不着急，慢慢说。”于是，赫祝轩就从开始说了起来。正说着，厨子老刘亲自托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托盘中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油烂葱花挂面，面上还卧了两个荷包蛋。另一个磁盘中放了两个白面蒸馍，两碟菜，一碟是切得薄薄的腊牛肉，一碟是腌好的辣萝卜条。

凤鸣忙过去帮着把这些一一放到正中的方桌上。“祝轩，先甭说了，凑活着吃一点再说。”见周老爷如此说，赫祝轩对老刘道了声谢，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第二天早上赫祝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钟了。昨晚他睡在了周老爷楼上的书房中。这时仔细打量，周老爷的书房收拾得真文雅，迎门靠西墙一个大博古架，不规则的格子中，错落着周鼎汉彝，五彩瓷瓶。北边一张红木雕花方桌，一边一个罗汉榻。右手边一个红木大书柜，一层层全是带函的线装书。赫祝轩起身穿衣。听见木楼梯响，周老爷的声音在问：“祝轩，醒来了？”“醒来了，周老爷快进来。”周伯韬上身穿着古铜色中式带寿字团花的罩衣，头戴黑缎瓜皮帽，满面笑容地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坐到铺着棉垫的罗汉榻上，他关切地问：“夜儿个黑睡的可好？”“好、好。你看都半早起了，才醒来。”赫祝轩边回答，边从铜床上下来，正要动手叠床。这时春花已上楼来了，忙说：“赫少爷，快放下，我来。”她走到床边，动手叠起那床绣着孔雀戏牡丹图案的被子。“就让春花拾掇，走，咱下楼。”周伯韬领着赫祝轩从带着木栏杆的楼梯下到堂屋。这时秋叶已打好了洗脸水，赫祝轩忙走到脸盆架旁，从盆架上取下毛巾，在黄铜脸盆中洗了起来。一时洗漱完毕，只见周太太和丫环夏荷、冬梅掀帘进来。周杨氏忙问赫祝轩：“饿了吧，快吃饭。”这时夏荷和冬梅已把端来的木盘上的碗碟摆上了堂桌。“来来来，祝轩，坐这儿。”周老爷一边让赫祝轩坐在西边的椅子上，自己坐在东边主位相陪。“太太请坐。”见赫祝轩相让，周太太忙说：“我吃过了，你快吃吧。”当身穿花衣裳、梳着大辫子的丫环打开碗盖，只见里面放着两大碗熬得油香油香的小米稀饭，一大盘馏得热气腾腾的白面蒸馍，一盘条子肉，一盘葱花炒鸡蛋，一碟什锦酱菜，一碟豆腐乳，真是香气四溢，使人胃口大开。“快吃。我也没吃，专门陪你一块吃，快趁热夹肉吃。”周伯韬拿起一个馍递给赫祝轩，一边自己也拿起一个夹上肉，大口地吃了起来。一时饭毕，周伯韬对赫祝轩说：“走，咱们去饭厅说话，那里宽畅。”出了堂屋拐向左手，两人快走到饭厅门前时，铁锁已站在那里对他们笑着，顺手拉开门帘。

赫祝轩进门一看，愣住了，屋里站了一堆人，除了周老爷、铁锁外，朱师傅、涂家哥俩都在，祝轩大喜。和他们几人忙拉手问好，寒暄了好一会儿。周伯韬对大家说：“祝轩回来了，有啥事，咱慢慢说。除了来福让我打发回了四川，咱们几个在路上受过磨难的人，都在这儿了。不对，凤鸣咋没来呢？这女子，这时候钻到哪去咧？”周伯韬话音未落，只见门帘移动，一个光彩照人的姑娘略带含羞的走了进来。赫祝轩看到凤鸣走了进来，不由得眼前一亮。这时的凤鸣显然经过一番精心打扮，又恢复了昔日的女儿装。只见她头上那条乌黑乌黑的大辫子梳得亮亮光光的，头发上夹了一个翠绿色发卡，辫稍上扎了一节打着蝴蝶结的红色毛线。她身穿玫瑰红的印花布罩衣，薄薄的棉袄上，那件罩衣被剪裁地十分得体，恰好勾勒出她那苗条又不失丰满的身材。尽管没有缠过小脚，但那双穿着绣花鞋的脚并不显得臃肿难看，反而使人感到比小脚更加稳当。凤鸣看着赫祝轩，脸上灿烂地笑着。

她雪白的脸庞上长着一双弯弯的柳叶眉，眉毛下那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烁着刺人的光芒，叫人不敢正视。她虽然不施粉黛，素面朝天，但依然显得那样的高贵，那样的落落大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青春的活力。这时，赫祝轩的脑海中出现了诗经上描写的那句话：“佳人倩兮，美目盼兮”。周伯韬看到女儿进门，呵呵笑道：“这真是‘陕西地方邪，只说不敢学’。正说你呢，你就来咧。”凤鸣笑了一笑，直对着赫祝轩道：“祝轩哥，咋样？意外吧？我给你说，你夜儿个黑回来后，今儿一大早铁锁就去叫了朱师傅。涂平哥俩原本就没走，这不，大家一大早就在这儿等你，快把你这些日子经的事说一下吧。”“行、行，我正要详细说呢。”这时，铁锁和涂平几个把那两张方桌拼在一起，大家搬来椅子凳子，不分主仆男女围坐在一起。丫环春花、秋叶端来几个大盘子摆上了桌子，一盘炒葵花籽，一盘焦花生，一盘炸麻叶，一盘柿饼、冬瓜条等果脯。这时，厨子老刘又沏好了茶，放好茶碗。铁锁给大家一一把茶斟满。他们几个边说边聊，谝的不亦乐乎。

赫祝轩拿起茶碗，先用眼看了一下，只见洁白的瓷碗中茶汤清亮，微黄中有点泛绿，用鼻子一嗅，一股清香，然后用嘴抿了一口，细细品味。周：“咋样，这是我叫春花专门取的紫阳毛尖，味道可好？”“好、好，色香味俱佳，清香爽口，又有一点微微的回甜。”赫祝轩见周老爷问，忙回答。这时凤鸣看着铁锁、涂平几个说：“看祝轩哥品茶，一看就有学问。哪像你几个，端起来就大口大口的喝。” “俺几个是粗人，哪有祝轩的文化？”朱师傅看大家不好意思，忙着解困。“行了，还是让祝轩慢慢说吧。”看见那哥几个满脸焦急的神色，周伯韬打断了他们的话题。于是，赫祝轩就从他们走后讲起，如何给几个当家的讲故事，如何趁闲溜时踏看路径，如何逃跑时得知二当家和三当家的诡计，大当家的如何收拾了那俩，如何和他结交，以及大当家的身世等等，在赫祝轩娓娓的讲述中，大家听得一会儿满脸紧张，一会儿又面露微笑，等他讲完，大家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中都想到，真是老天保佑，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祝轩，你宅心仁厚、侠骨柔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这辈子一定洪福齐天，前程似锦。”周伯韬还是赞叹不已，大家全都同声附和。他们在一起吃过午饭，周伯韬又叫铁锁叫了一辆轿车和赫祝轩到尚仁路上的珍珠泉，一起洗了澡。

赫祝轩换上了周伯韬儿子崇仁的一身干净衣裳，干干净净、舒舒服服地又返回了周家。晚上，周伯韬叫春花几个丫环把酒摆到书房中，挪走了红木方桌上的文房四宝。在灯几上一盏明亮的洋油罩子灯的光照下，周老爷和赫祝轩一边一个坐在罗汉榻上。桌上四个青花瓷盘，一盘红红的切得薄薄的腊驴肉，一盘金黄的冻冻肉，一盘雪白的炝莲菜，一盘黄白相间的芹黄豆腐干，旁边一个瓷盆的热水中，还礅了一把细脖酒壶，周伯韬和赫祝轩摒人密谈。周伯韬提起酒壶，给二人把酒满上，说：“祝轩，来尝一下，这是崇仁他二大从柳林镇捎回来的二十年西凤酒，刚才我专门叫人打开了。来，咱俩先干三杯。”赫祝轩忙端起杯来，两人一碰，同时把酒喝下了肚。“好，这酒真香，不亏是二十年陈酒，入口香甜醇厚，回味绵长。”“来，再满上。”听到赞扬，周伯韬又满上了一杯，并用手制止住要站起来拿酒的赫祝轩，“今儿黑你坐下，由老夫敬你，你不许客套。”三杯酒下肚，周伯韬这才请赫祝轩拿起乌木筷子说：“吃菜、吃菜，这盘是俺凤翔的腊驴肉，这圆的是钱钱肉，过去凤翔县的县令一年才能吃一根，别的都进贡给皇上了。

这盘是老刘做的冻冻肉，这是北郊的莲菜，这是今天才从西门里菜坑买回的芹黄。没啥好的，表示一点谢意。” “酒好，菜香，这是我吃过最好的。”多半壶下肚，两人酒酣耳热。周伯韬对赫祝轩轻声说：“祝轩啊，老汉有几句话想对你单独说。”“请讲，周老爷。”“你说，这回你冒了那么大的险才平安回来。我想嘛，既然不给土匪赎金，我就打算送给你。”听到这话，赫祝轩忙站起身来惶恐地说：“不可、不可，万万不可！”“为啥？”“周老爷，我当时是为了江湖义气，你又那么看重我，况且我也身陷其中，救你、救大家，也是为了救我自己。”“话不能这么说，你替老汉吃了苦，又保全了凤鸣，老汉一家全都感谢你的大恩大德的，说啥你也得收下。”“不，周老爷，你听我说。我从小读书的时候，我老师关中大儒牛兆濂先生的治学宗旨就是“学为好人”，老师经常告诉我们，遇事就应该义字当先。再说一句不该说的话，钱再多，也没命值钱。如果我光为了钱，绝不会拿命换。孟老夫子的三个为人标准是我这一生的‘座右铭’。”周伯韬见赫祝轩有如此见识，再一次对这年轻人刮目相看，“说的是，说的是。‘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这是大丈夫的立身之本。

既然你这样仁义，老夫冒昧说一句体己的话，我想和你结成忘年交，你能答应吗？” “不，我年轻识浅，不配，实在不配和周老爷结拜。”“那你就是看不起老夫了。”听周伯韬这样说，又见他失望的表情，赫祝轩忙说：“老哥哥，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好、好、好兄弟，咱哥俩今儿一醉方休。”

第二天早上，周伯韬、赫祝轩二人来到许士庙前，道人把他们迎进庙中。这时，铁柱、铁锁兄弟二人早已布置好了香蜡等物。赫祝轩仔细打量这个小小的院落，门楼斗拱高挑，门楣上一个黑漆金字大匾，上书“许士庙”三个大字，落款的是清乾隆时陕西巡抚毕源。两扇红漆大门布满两排铜乳钉。进院是一个清幽的院落，青砖铺地。大殿正门两边，两棵高大的白玉兰树，左右两边厢房是道士等人的居室。两人并肩走进大殿，跪在铺有红拜垫的许由像前，二人面对端坐在草蒲团上的许由，那许由头戴草笠，宽袖长衫，正面露微笑慈祥地看着他们。这时，供桌上红烛高烧，道人将两束燃着的檀香交给他俩，两人双手执香，面对着许由神像，朗声道：“弟子周伯韬、赫祝轩在你老人家面前义结金兰，从今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请你老人家为证，我俩永不相负，直到永远。”念完誓词，两人对着神像三叩首。赫祝轩起身，面对周伯韬，跪下去叫了一声，“大哥”，周伯韬也在对面跪下，叫一声“兄弟”，两人四只手紧紧相握，同时热泪盈眶，深深点头。回到家时，全家大小、丫环、佣人齐聚一堂，赫祝轩拜了大嫂，又受了崇仁兄弟、妯娌的礼，大家皆大欢喜。

只有凤鸣满眼含泪，神情寥落，说啥都不愿认这个义叔。其实，祝轩心里也空落落地，他明白凤鸣的心情，但这一切都只能让它过去。下午，当庆祝的酒席吃完，人们散去后，周伯韬在堂屋和赫祝轩边喝茶边抽烟，周老爷就对这个小兄弟讲起了周家的历史。原来周家是四川人，在明朝末年张献忠占据四川称“大西王”的时候，他的老祖先在山中打柴为生，当时已快九十岁，一日在山路边发现一堆黄灿灿、白晃晃的东西，就把它搬回家中，也不认得那是啥。离他村五里路有一个小山村，村中有一个豆腐坊，由老两口和一个未嫁的独生女儿操持，周老汉打的柴经常就卖给他们家。

好几日了，不见送柴来，那老伴就对老汉说：“这几天不见周老汉来卖柴，你去看一下，看是不是病了，那么大的年纪，要是病了，水都喝不上一口。”于是，豆腐坊老汉就去看了卖柴的老汉，回家后就对老伴和女儿说：“世上的事真是说不来，那周老汉不是病了，而是发了大财。最近朝廷和大西王打仗，大西王败时藏的军饷，不知咋叫老汉发现了，搬回了家，老汉还认不得金子、银子。听我说后，老汉高兴地不得了，都快九十了，还想叫我给他说个媳妇，说是谁嫁给他，就给三千两银子。”老汉说完，那母女俩不信，老汉又说：“你看这是啥？”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白晃晃的银锭，“这就是他送给我的。”老伴接过一看，真是一块银子。

老汉说：“快收好，这是一块五十两的元宝。”“啊！周老汉拾了多少？”母女俩忙问。“好大一堆，老汉都藏好了，怕有上万两吧？”第二天早上，老俩口刚起床，只见女儿进来，跪在面前，对父母说：“我昨夜想了一夜，你们把我嫁给周老汉吧。你俩都快六十的人了，我又没有兄弟姐妹，有了这三千两银子，你们就再也不用吃苦受罪了，我嫁过去，又能过上好日子。”父母当时想不通，嫌老汉年纪太大，耽误了女儿一生，但禁不住女儿再三央求，最终还是把女儿嫁给了周老汉。没想到，女儿嫁给周老汉后，没过几年居然给老汉生了个儿子，后来这女儿病死了，老汉还活了几年，直到一百一十多岁才死。那时，他们早已搬到山外。后来，周伯韬的祖上还出过知府，几经迁徙，才落户到陕西。晚上，赫祝轩睡在特意为他准备的客房中，身盖暖融融的新被子，身下烧的热热的火炕，却久久不能入睡，甚至可以说是毫无睡意。他的心中忽喜忽悲，不知是啥滋味。最近这一段的经历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山路上的艰辛、匪穴中的历险，周大哥家的恩遇在他赫祝轩心中不时翻腾。然而，最令他难忘的不是这些，而是凤鸣那幽怨的眼光，痛苦的表情，这些谁都能看出来，但谁都无可奈何啊！昨夜和周大哥摒人密谈，杯酒交心，祝轩是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的。当周大哥借酒表达对他和凤鸣的期待时，他不能说谎呀，只得如实相告。在父亲突然去世后，弟妹年幼，不得不迎娶早已订下的妻室，给母亲添个帮手。如今儿子已两岁了，所以辜负了周大哥，更是辜负了对他早已私心相许的凤鸣呀！怪只怪当初在路上，当凤鸣有意时，为何不直言相告？是有意？是无意？还是既有意又无意啊？越想心越乱。突然他想起在家的母亲、贤惠体贴的妻子、活泼可爱的儿子、未成年的弟、妹，心中又硬了起来，他只能收拾起满腔的柔情。赫祝轩啊赫祝轩，你是个男子汉，肩上挑着家庭的责任和义务。想到母亲那被岁月熬白的头发、妻子那双粗粝的小手，眼中又有了泪水。

打定主意，自己一定要在西安干出一番事业来，要回报早寡的母亲，年幼的弟、妹和贤妻爱子。心中一算，都快腊月了。家中可能还等着用钱过年呢，明天一定给周大哥说说，后天一早就回家去。来年咋办呢？想起周大哥讲起周家的历史，怪不得人常说：“大富由天，小富由俭。”自己这场离奇的经历一定是个良好的开端。有了周大哥的相助，加上自己这几年的生意上的历练，何愁不发达起来呢？

本次播音到此结束，感谢您的收听，未完待续，我们下次演播时间再会！”

个人简历:

赫广利，西安人。祖籍蓝田白鹿原人氏，一九五八年生人，蓝田县作协会员。

据传言乃五胡十六国大夏武烈帝赫连勃勃后裔，自号“统万一孤”。自幼喜静，衷情于文学、历史。读书不求甚解，唯愿友朋常聚。最爱五代李珣之句:“酒盈杯，书满架，名利不将心挂。”

2022年自费出版家世传奇小说《古道西风》上、下集，凡79.2万言。

现为白鹿原文学院名誉文学顾问、住院作家。

个人简介：

紫兰，原名杨喜兰，中共党员，汉语语言文学专业毕业，从教三十六年，曾任多个学校的校长。现为陕西省朗诵协会会员，担任西安碑林路人读书会、西安市长安区图书馆等多个美文诵读交流群的导读，业余节目主持人，经常参加慈善公益活动。喜欢写作、走秀、摄影，更喜欢以优美的声音传播深情的语言文字，以朗诵赞美生活、传递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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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部：丝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