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故事】 时间不是空白的——机关30年（上）

萍晓

时光如捧在手上的水珠，怎么留也留不住，转眼间，在千万人口城市的市直机关工作30年有余。期间，近距离历经14任主要领导。先后8次抽调外出执行市委中心工作的阶段性任务，独立工作总共约三年时间。机关像这样的情况似乎还不多。如今退休已经10年。

上世纪九十年初，被指名去区县，有人认为我书生气，适应上层不适合基层。后有多次机会，却不想离开熟悉的环境，近20年在同一级别上。回头看个别很会来事登上高位的人没有了人生自由，自已尽管待遇低些，内心却坦坦荡荡。

30年听看学思无处不在。这里主要说读书。除了与工作相关的专题专业书籍，阅读的多是经典作家文章，看著作者纵观历史，横观社会，或积年酸甜苦辣的人生经历的深厚感悟寓于平淡之中，得来全不费工夫，与经历浅思虑少的人“为赋新词强说愁”不可同日而语。

时代发展太快，有太多不懂得的东西。机关工作不能没有能力危机的意识。20年前，学习在网上购书。年过半百后，踏入神秘的史学殿堂，触摸历史，感到荣幸和惶恐。于是，从头开始，为自己规划专题，寻求答案，如饥似渴地阅读，希望自己能看得远一些，站得高一些，让别人乐意和你接触与交往。

为能够适应和胜任职责的需要，除实践或到现场去，就是不停地买书看书。最高的纪录是每周一次，保持了五个月，那年购书资金是一个多月的工资。阅读，分成两种情况：白天在机关，网络是工具，是获得资讯的窗口，寻求疑难解答的“百度”。但是，网络并不能享受阅读。

真正的阅读是在关闭电脑之后。夜晚的书房，清静安逸。有时拿起一本书并没有理由，也许因这一本书，又翻起另外相关或不相关的书。我经常在书房发呆，坐着并不看书，而是用散漫的目光检阅着或整齐或拥挤的十几个书柜书堆。人说，天堂就是图书馆的模样，深以为然。

有时候，不知道是我在看书，还是书在看我，我和书就这么相互对视着，偶尔的一点对接，有时可能会碰撞出了火花，留下点文字或思考，让我惊喜，也让我惊醒；让我享受，也让我受折磨。书与人，人与书，在这样在对视中让春夏秋冬悄然流走了。

忙碌、热闹，过后是独处。生活需要有办法来填满匆匆溜走的日子消磨寂寞时光。经常有老友善意地提醒我：到了大机关的小部门，公事私事都要主动争取；有的认为我个人的不争是“不求上进”。朋友认为，现在争尚且争不来，何况不争，除非你不在这个世界。

否则，息欲止求吃亏的是自己。这些，我以为要顺其自然。在如今这物欲横流的社会，儒的礼仁，道的自然，佛的轮回，确实都使不上劲。欲望多多，会使自己苦恼，还是应该有一种满足感的心理为好，能使自己内心感到安慰的，并不一定是财产地位名声。

看中国几千年的历史，那些急不可耐的人物，许多最后都落得为人作嫁的悲剧。机关的人应该有点绅士风度，君子气质。我理解是，绅士风度的前提是安分守已，绝不过分；为他人着想，不伤害别人自尊；注重公共利益，讲究人格和形象；具有责任感，自觉克己奉公。

在领导机关待着，仅仅只是家国情怀的愿望是不够的。古今中外的衙门，无不需要它的属员去做一个君子，有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担当精神，有仁义共济、立己达人的互助理念和社会关爱思想，有正心笃志、崇德弘毅的修身要求和向善追求。

机关30年，影响至深的是少年时期看到的中国古代的一个故事和一个外国人的一段名言：古时一位宰相夜间处理公务，点的是朝廷提供的蜡烛。待处理完公务自己看书时，就吹熄蜡烛，另点一支自家的。夫人不解，说又没有人看见，何苦这样。宰相说，不是给别人看的，不这样自己心里过不去。

美国哈佛大学百年前校长查尔斯·艾略特说：“应当培养每天花十分钟读点有益书籍的习惯。如果你善于阅读，每天坚持十分钟，那么在20年内，这一习惯将会对你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你将会变得博大精深，否则，你将变得浑噩不知。”

胡耀邦同志任团中央书记时对青年干部要求：“每天读一万字，坚持数年”。天天看书，我为自己增加了底气，设置了底线，1991年3月，《机关文化刍议》在《长江日报》《中直党建》发表，引起机关人的热议。临退休，尚不会奉承和送礼，想学，似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