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村落，滇池古渔村速写及随想【中】

青海老兵（布衣学伟）

钢笔速写学伟写文学伟 音乐是世界语，只要有好的旋律，世界各国的人就不会因语言的不同而产生阻隔。特别是好的音乐，能叩击人的灵魂。 当年，日本著名音乐指挥家，世界一流音乐大师小泽征尔访问中国，中国音乐家在音乐厅演奏了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小泽征尔正襟危坐，一副高傲的样子。当乐曲演奏到一半时，小泽征尔泪流滿面，随即从座位上滑跪到地上，旁边的人想将小泽征尔扶起，小泽征尔拒绝了，他说：“这样的音乐只有跪着听。”瞎子阿炳的音乐在这一刻穿越了时空，与这位音乐指挥家对接了，这位中国民间盲人的音乐征服了这位世界级音乐家。 说到音乐，陋人十分喜爱，可时运不济，小时家穷，当教师的父亲拿不出十几元钱给儿子买一把二胡。于是，少年的我就去找人借一把二胡来拉，可是借是要还的呀！最后，二胡没学会倒等到了文革下乡插队当农民，音乐梦离我就相当的远了。调回城后，想学手风琴，就又去找人借了一部手风琴，期限一个星期要还，三伏天，不怕热，抱起手风琴在小树林去刻苦训练，一个星期后居然可以拉一曲《我爱北京天安门》。手风琴还了，梦还在继续做。想慢慢凑了钱去买一部手风琴，可几大几百元钱，对我那是天文数字，等吧，这一等就到了部队，一个月9元钱的津贴，就省了又省，终于凑够了50元钱，托人到上海买了一把小提琴带回青海的部队。兴奋呀！又没人教，弦乐是很难的，叽叽，嘎嘎地拉了月余终不成调，又要军事训练，又遭连长白眼。最后只好将小提琴从青海寄回重庆。从此，音乐的梦彻底破灭。但音乐的种子却从此播在了自已心里。 此后的几十年为生存奔波，不喜欢的工作做了一大堆，喜欢的愛好，文学，绘画，音乐却一件也沒做成。苦难的经历要用这些爱好来激励。人生最苦时，就放交响乐《红旗颂》来鼓励自已。通过音乐刺激大脑细胞就会浮现出红军战士在炮火中前扑后继的战争画面来，前面的战士倒下，后面的战士继续冲锋，直至将红旗插上敌人的阵地。一度，我还将手机铃声设为《红旗颂》。苦难到极致时就放一曲《红旗颂》安慰自已，战士们为国为党死都不怕，我们还怕什么？ 在人生的孤独中我很喜欢听《红旗颂》《瑶曲舞曲》《片片秋叶》《假如爱有天意》《燃情岁月》等等乐曲。有时，旋律总是爱在脑中盘旋。外国古典名曲一概听不懂，连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也听不懂。时光就慢慢地滑到了2022年，我来到了古稀之年。 某天，我看《美篇》席跃良教授编辑的《写生与创作优秀作品集》时突然听到背景音乐《遥远的小渔村》。这首曲子太好听了。如天籁之音从空中飘来，直接叩击我的灵魂，太美了，美得灵魂都要颤抖。旋律柔美，缠绵，空灵，飘渺，回复转折之处充满了情感的音符。一连几日，旋律缠绕在大脑中竟三日不知肉味。音乐催生画面，画面渲染音乐。于是我用钢笔画下了二十二幅古渔村钢笔速写来与这首乐曲唱合。 小渔村遥远吗？对长期住在大都市的人遥远。可我在昆明住了十年，滇池常去，池边很多湿地，古渔村也去过多次。对我来说古渔村并不遥远。渔村靠滇池水而生存，渔民代代在这里生息，繁洐。 滇池很大，并不是人们从海埂公园看到西山那么一点点的宽度。如果你在西山的龙门腑瞰滇池，那五百里滇池烟波浩渺。呈贡，晋宁，西山几个县区围绕着。那是很壮观的。滇池的边上就有很多渔村，以打鱼为生。我到过海晏村，鳥龙村，还有一些不知名字的渔村。 在鳥龙村还保留着一片古渔村，那里早已不再住人，渔民都被迁走了。由华侨城等企业在做保留开发。已修旧复旧了一些古旧房子，做得很好。但保做滇池红线的政策又使得工程停工，不知以后怎样？ 我到鳥龙村已是下午，夕阳将古渔村的红土墙照得一片金黄。外观很好看的古渔村，进到房内黑咕隆咚，偶见一缕光线从屋顶的亮瓦中照进房内，犹如一盏探照灯光固定在房内。木窗，木门，土墙，黑瓦，狭窄过道，小巷都在述说渔村那古老的故事。唯一的烟囱早已不再冒起袅袅的炊烟。古渔村逐渐会消失。今后若干年，也只能在影像中看到古渔村了。 那么，我们将时空的镜头顺着时光遂道移到上世纪五十年的古渔村吧！ 清晨，还是朦胧的黛青色时，远处，那黑坳坳的远山跳出了一点桔红色，并不光芒四射，那是初升的太阳。太阳慢慢升起，如一个高挂在天空的大红灯笼。平静的湖面，印着红太阳的影子。湖边渔村家家的屋顶飘着袅袅饮烟。鸡鸣狗叫，大人吼，娃儿闹，小村开始有了生机。汉子们吃完早饭，打一个饱隔，坐在石凳上抱着大烟筒＂咕噜，咕噜＂地抽着水烟。吸毕，转身扛一梱渔网，踩着碎石小路向湖旁走去。大黑狗＂汪，汪＂二声就跟在汉子身后送行。婆娘在屋坝上目送汉子。又慌慌转身跑回堂屋对着神龛中的观音菩萨双手合十，口中唸唸有词“南无阿弥陀佛……。” 汉子将渔网拖上船内，放眼望去，太阳升高了，光芒四射到微波磷磷的湖面，好象给湖面撒满了金光闪闪的碎金，上船来两个村民当助手，就一起将风帆扯到了桅杆的最高点。微风来了，鼓起了风帆，船不想走都不行。汉子就解开了缆绳，用竹槁向岸边的硬石一点，渔船就顺风驶向湖中。＂起…航…了＂汉子吼到。东边，西边，南边，北边的渔船都应合着：“开…船了！”声音振荡湖面，太阳露出笑脸，千帆在湖面打渔，场面尤为壮观。渔民从左到右向天空抛撒着银色的渔网，这船抛完，那船抛，使湖面一片银光闪闪。抛网都想网大鱼。可不尽人意，网上一篼小虾米，“也好！拿到市场上也可买1角钱一斤呀，好！”汉子连网十网，网网都是小鱼虾。心情不好，抱着炮筒式的水烟抽了一回，歇口气再干。汉子又吼到“老子不信，网不到大鱼，到湖中心去。” 近中午，几个人吃了官渡粑粑，就着炒碗豆喝了干酒，滔一瓢清澈见底的湖水喝了（那时的湖水水质A1类还要打五个十，如泉水般甘甜清洁），然后连打五个饱隔，汉子们有了力气，风鼓帆船快，船驶入湖心。艳阳高照，银网频撒，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倾，沙鸥翔集，锦鳞游泳。 突然间，黑云压湖，大有摧湖之势。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曜，山岳隐形，樯倾揖摧。一声炸雷，引出金蛇狂舞。平静的湖面顿时恶浪呑船。汉子们扯下风帆，小船在湖上猛烈摇摆，浪水扑打黑脸，更显意志坚强。手摇船撸，力挽狂涛。脚趾如鹰爪，牢牢钉住船板。汉子稳如巨石，任凭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汉子们的坚硬令暴雨哭泣。 俄傾，暴风雨退去，日光又出，汉子们拖网沉重，觉得网到大鱼，拖不动，干脆将网绳紧绕船柱。大鱼拖着渔船飞驾，速度渐渐减慢，汉子们再奋力拉网，一条百余斤的大鱼终于拖进船舱。汉子们倾天大笑，胜利的喜悦荡漾脸上。 傍晚，落霞与孤骛齐飞，湖水共长天一色。晧月升空，湖光跃银，静影沉壁。渔舟唱晚，响穷滇池之滨。渔歌互答，此乐何极也。 汉子们将鱼筐拖上岸边，大黑狗“汪汪”叫着来迎。婆娘做好饭菜，桌上一壶老酒摆着。汉子们喝好，吃好，睡好。 一大早，汉子们将大鱼抬到集市买得百余元，喜！拿钱给婆娘扯块满天小白花花的安安蓝布做衣服。给娃儿扯上块灯芯绒布做条裤子。买条银手镯讨婆娘喜欢。再给自己打上一壶陈酿老酒，买一小梱叶子烟。喜也。 转眼，到了秋天，大雁南飞，黄叶铺地。湖水托着几只孤船在湖面摇荡着。秋风一阵紧似一阵，休渔期到了，冬天来了。 冬未十二月，冬樱花在滇池边上开得红灿灿。二月里红艳艳的山茶花开了，金黄的油菜花也紧紧跟上了春的步伐。黄色的迎春花开了，杏花，玫瑰，月季，蔷薇，桃花，杜鹃，牡丹，樱花，紫色的薰衣草象花潮赶着趟儿似的在昆明的春天开放。盛开的花都是红色，好象缺了点纯洁的白色花儿，不忙，顺着我的手指方向看。清澈的滇池浅水里盛开着白色，黄色的海菜花，暖暖的春风送来花香。 现在的人再也看不到海菜花了，因为滇池水污染了，工业革命和过度的开发使滇池水污染到发臭的地步。而海菜花是要在A1类水质中才能生长。在昆明十年，我也没有看到过海菜花。 后来，在大理的新华村才看到海菜花。一个有悠久历史靠打银饰而闻名全国的村庄，引山泉水入村，在几个小湖中盛开着洁白的海菜花。在小歺馆要了一盘炒海菜花，吃着滑嫩嫩的，就象新鲜的海带絲，要一杯小酒喝着，那日子瞬间就好象回到古村时代。 再将时空镜头转到现在，滇池边上还有一个最后的古渔村一海晏村，现在还没有被辙掉。 古村还在，建筑早已乱七八糟，古屋旁又建小平房，小高楼，穿插在这些古屋中间。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古＂字也早已去掉。 村旁有一条很长的坝伸入湖中，一看就是一个码头。过去很多渔船就在长条形的码头两旁靠着。现在没有渔船，渔村也不叫渔村了。滇池也早就禁鱼了。只在春暖花开季节才来一场表演性质的开湖捕鱼表演，时间也只有两三天，走走形式而已。 渔村的古老房前，有几个七，八十岁的老渔人在坐着抽大烟筒，脸都埋了一半在烟筒内，只听筒内＂咕噜，咕噜”的一串响声发出。烟毕，就坐着晒太阳，高原的太阳将这些老人的脸晒得紫红，紫红的，间或一笑滿脸皱纹，笑又露齿，黑而少的牙显得格外苍凉。 更多的时候是老人坐在滇池的古老柳树下看浪花翻滾的湖水。那里承载着打鱼人一生的酸甜苦辣。老人坐得如雕像。摄影机将镜头慢慢推后，将老人身影越拉越远，越拉越小。最后，老人与湖溶为一体，老人即湖，湖即老人。背景音乐《遥远的小渔村》再次响起飘荡在天空。这就是人与自然。 后记： 现在，作为云南最大的湖泊一滇池的水质好了许多。 其一，是沿湖截污，铺设管道，不让污水流入湖内。 其二，折除沿湖楼堂馆所，再豪华的别墅都要拆。伸入洱海的杨丽萍别墅太阳宫也要拆。这位舞蹈家就将别墅捐献给国家。现在还保存着。 其三，引流水入滇池，置换滇池水质。现在的牛栏江引水工程已完成。：在入城囗处修建了亚洲最大的昆明瀑布公园。清洁的水体流入市区的盘龙江后，进入滇池。 其四，国家重点的滇中引水工程正在建设，总干渠长664.2公里。预计工期8年。从丽江石鼓镇引金沙江水入滇中。 其五，沿湖必须恢复湿地。折除掉一切的厂矿企业，不留死角。 滇池清，昆明兴。宁要青山绿水，不要金山银山，已达成昆明人的共识。期待着繁花似锦的滇池再次迎来它的凤凰涅槃。水清后，湖上红嘴欧鸟翔集，千帆竞流，渔舟唱晚，湖旁海菜花盛开，渔村恢复。那真是一派最美的景象。不知我们能否看到？ 作者简介：谭学伟，西南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1974年在空11军美术创作训练班学习。曾任《重庆理工大学报》美术编辑。作品多次在国内漫画大赛中获奖。从重庆理工大学退休。曾当过知青，工人，军人。业余爱好：读书，写作，绘画，书法，音乐，古玩及手工工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