坝上晴光

海纳百川

风裹着山的凉意扑到脸上时，我正站在坝顶的石栏边——日光像揉碎的碎金，从山脊的林隙里漏下来，在碧色的水面砸出一片粼粼的光，晃得人眼睛发暖。

这坝是山与水的界碑：一侧是被草木裹得深绿的崖壁，山尖浸在透亮的蓝里，云絮懒懒散散地挂在天角，连风掠过林梢的声音都轻得像耳语，另一侧是翡翠似的水，浪纹被日光烫出银边，顺着坝体的弧度轻轻晃，把石栏的影子揉成一尾软绵的线。

石栏是旧的，米白的柱身沾着点岁月的灰，栏柱上的纹路被风磨得温软，像被无数过往的目光摩挲过。几盏路灯立在栏边，金属杆泛着浅淡的光，在晴日里显得有些安静，倒像是特意留在这儿，等黄昏来临时接住满山的暮色。

风再吹时，带着水汽的凉裹着草木的香，混着日光的暖贴在皮肤上。山影沉在水里，云影浮在波心，连时间都慢下来——你会忽然懂这坝的温柔：它把山的莽、水的柔，都圈在这一方晴光里，让每一缕风、每一寸光，都成了可以揣进怀里的松弛。

站久了，连呼吸都跟着轻了。看日光在水面跳，看云在天里飘，看山的轮廓浸在蓝里，忽然觉得，这寻常的晴日坝景，原是生活偷偷藏好的甜：不用赶时间，不用想琐事，只站在这儿，被风裹着，被光晒着，就把日子过成了一帧透亮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