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地亚自驾游（五）斯普利特

向往的生活

　　从特罗吉尔出发到斯普利特只需要二十多公里，开车很快就到了。斯普利特是克罗地亚第二大城市，也是达尔马提亚地区最重要的港口，城市规模比之前经过的小镇明显大很多。

我们在斯普利特的行程安排只有一天两晚，看天气预报次日是雨天，于是我们入住民宿并放下行李后，就赶往海边看日落。

我们的民宿位于老城边上，步行十分钟左右就可抵达Riva 海滨步道。在这里，棕榈树排成了长长的影子，港口的水轻轻摇着，人们散步、聊天、钓鱼，各忙各的，却又共享着同一片渐渐褪色的天空。

　　继续往港口方向走，可以看到Jadrolinija的渡轮停在岸边。这些船都是往返周边小岛的重要交通工具，只可惜我们这次行程比较紧，加上天气也不稳定，最终没有安排跳岛游。

　　傍晚的云层逐渐变化，天色从蓝色过渡到橘粉色。海面很平静，视野也很开阔。

　　正对着港湾的方向，能看到马里安森林公园所在的山坡。夕阳快落下时，这一带的建筑和海面都被染成了暖色调，风景非常舒适。

　　看完海边的日落后，我们沿着步道往老城方向走。天色完全暗下来以后，斯普利特老城呈现出和白天完全不同的样子。

老城里到处是餐厅和露台，有的就在拱廊下，有的沿着小广场延伸出来，还有不少藏在窄巷深处。灯光大多偏暖色，加上一些店家会点蜡烛或挂串灯，所以整个区域在夜里显得非常热闹，但也不至于嘈杂。

　　这里是共和广场（↑、↓），建于19世纪后期，由新文艺复兴时期的长廊围成U型。两侧都是成排的餐桌，人们坐在户外用餐、聊天，夜景配上这种老建筑，看起来非常有氛围。

　　↓这里是位于老市政厅前的纳罗德尼广场

　　巷子里的部分餐馆也很有意思，外墙贴着老照片、木窗和小花盆，看起来很本地化。

　　越往老城深处走，街道越窄，两边的墙壁被灯光照得泛着微黄，有几条巷子特别安静，只有几桌在户外用餐的客人。

　　总体来说，斯普利特的夜晚比我们预想得更热闹一些，也更适合随意走走。虽然我们这一天行程已经挺累了，但在老城里穿行了一会儿，看看夜景、看看餐厅里的人来人往，感觉还是很放松。

第二天一早，我们简单吃了早餐后，就正式开始在斯普利特的老城参观。虽然天气如预报所说是阴天，但至少还没有下雨，所以我们抓紧时间直奔老城。

老城入口处有一张示意图，把整个历史区的结构标得很清楚：中间呈长方形的区域就是1700 多年前的戴克里先宫原址。

　　紧接着，在老城外还有一处青铜沙盘模型，也能更直观地看到宫殿的格局，包括金银铜铁四座城门、中央的列柱广场、地下宫殿、以及周边后来逐渐扩展出来的街区。

　　事先攻略得知：戴克里先宫建于公元3 世纪末，是罗马皇帝戴克里先耗费十年之久为退休生活专门修建的海边宫殿，是一座集军营、神庙、别墅为一体的宫殿建筑群。宫殿整体呈长方形，南临亚得里亚海，建有一排古典式拱廊，可远眺海景；东、西、北三面筑有高墙。宫殿建筑材料大部分来自附近布拉奇岛的白色石灰岩与大理石，装饰的岩柱则源于埃及。整座宫殿面积超过3万平方米，最多可居住9000人，共设16座塔楼与4个宫门，宫门均为堡楼形式。

戴克里先曾在这座宫殿里住了4年多，连帝王“返聘”都没有说服他。然而，他也只享受了这几年的平静，随着四帝共治制的解体，面对其一手整治改革的帝国在短短几年就土崩瓦解的现实，戴克里先于公元312年自杀。

戴克里先宫的修建为斯普利特带来了第一次的繁荣，但是在戴克里先去世后，这座城市便慢慢静寂下来。直到300年后的公元7世纪，索林（Solin）遭到阿瓦尔人的入侵，大量难民涌入宫殿，把这里作为避难所。因此许多古罗马结构直接被改造成民居、市场和教堂，废弃的老城逐渐有了烟火气，且规模不断向城西扩张，形成了现在这种既混乱又有趣的街巷格局。到了12世纪后，斯普利特不仅取代了索林的地位，还在不同的王朝更迭下保持独立权与重要性。在1993年的独立战争中，斯普利特再次充当了战争避难所的角色，接纳并传送了大批流亡百姓。

1979 年，戴克里先宫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是目前全球保存最完整的罗马宫殿遗址之一，甚至到今天仍然有几千人居住在宫殿内部的街区里。所以，在斯普利特老城的游览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遗址参观”，更像是在一个活着的城市里穿行，但你脚下每一块石板、每一堵墙背后，都对应着1700年的历史。

Vamos！我们出发吧！

我们首先来到了昨晚曾路过的纳罗德尼广场。这里地势开阔，是游客进入老城后最常经过的地方。

　　广场周边最引人注目的建筑就是老市政厅，正面是典型的三拱门设计，现在主要作为展览或活动场所使用。

　　继续从市政厅广场往宫殿方向走，很快就来到了戴克里先宫的铁门（Iron Gate），门口上方那座带24小时刻度的老钟楼就是它最显著的标志。

　　铁门是四座城门中使用最频繁的一座，连接着老城外的日常商业区，也是游客进入老城的主要入口之一。我们到的时候门口人比较多，两侧的石墙都能看到明显的历史痕迹。

　　回看铁门，从名字上能够判断，这应该是四座城门中最简朴的一座吧。

　　从铁门一路往北走，我们很快来到了戴克里先宫最重要、也最宏伟的入口——金门（Golden Gate）。这是皇帝当年专用的正门，外观保存得很好，立面看上去很有罗马建筑的味道。

　　↓金门外侧的样貌

　　出了金门，就是宫殿外的公园。门口最显眼的就是那座著名的格尔古尔•尼恩主教（Grgur Ninski）雕像。这座雕像是由克罗地亚雕塑大师梅斯特罗维奇创作的，体型非常大，举着一本书，姿势很有力量感。

　　按照传统，摸一下主教雕像的“大脚拇指”会带来好运，所以他的脚已经被摸得非常亮。

　　接着我们又从宫殿南侧的银门（Silver Gate）进入老城（照片是前日晚上拍的）。银门相比金门要小一些，但结构也很典型。

　　银门是我们进入戴克里先宫内部的主要入口之一，通过这里就能直接走向皇宫的地下大厅和中轴线主要景点。

　　我们首先来到了戴克里先宫最中心的区域——列柱广场（Peristyle）（这张照片是前日晚上拍的）。这是戴克里先宫的主广场，成排的柯林斯列柱与拱顶气势恢宏，象征着古罗马君主的至高皇权。广场尽头大门后为皇帝的前厅，天顶外方内圆。如今，这片区域不仅是旅行者的聚集地，也是当地民众在夏日的欢庆之所。尤其是夜幕降临时，在广场的石阶上坐一坐，看场历史剧或听场古典音乐会，真的会有种穿梭时空的感觉。

　　我们抵达的当日正碰上两位身着罗马军团服装的工作人员在和孩子们互动，广场的气氛很是热闹。

　　参观戴克里先宫的主要景点需要购票，我们就在广场旁的售票处买了包含大教堂、钟楼、地宫、洗礼堂和财宝馆等 5 个景点的套票（€15）。

　　我们首先来到了财宝馆，就在售票处往里走，入口不大，但里面空间比想象中丰富一些。

财宝馆主要展示的是斯普利特大教堂历代保存下来的宗教器物和艺术品，包括各类早期石刻与墓碑残片、镶满宝石的主教圣物匣和圣手造型的圣物盒、中世纪到文艺复兴时期的圣像画、教会人物的油画肖像等。

　　展品整体感觉一般般，但这套镶满宝石的主教胸像和双手还是非常醒目的。

　　中世纪的圣像画，这人物各部位的比例、手势、圣母的脖子、圣子的膝盖……总是怪怪的。

　　文艺复兴时期之后的教会人物肖像是不是就顺眼了很多。

　　接着我们参观了洗礼堂（Baptistery），这里在罗马时期原本是供奉朱庇特的神庙，后来在7世纪时被改作基督教洗礼堂使用。神庙的看点之一是门口处巨大的无头狮身人面像，是当年神庙的遗留物，据说是在几百年后的战争中被基督徒砍去了头。

　　建筑外观保存得很好，入口的石雕装饰很精致，门框两侧的纹样也算是戴克里先宫里比较典型的风格。门口还摆着一尊黑色的狮身雕像（上图），是当年神庙的遗留物。

　　走进洗礼堂，空间不大。

　　洗礼堂的屋顶是罗马式的格子穹顶，保存情况不错，也有一些残存的花纹。

　　↓一尊圣约翰的雕像

　　↓中间方形的洗礼池（石制结构）

　　↓洗礼池侧壁上的早期石刻

　　整体参观时间不长，但能感受到这里从罗马神庙到基督教礼拜空间的历史转换。

从洗礼堂出来，我们顺着路线继续往下，来到了戴克里先宫的地下室。参观套票上写的是“地宫”，但实际上这里仅仅是宫殿局部（感觉就是大教堂）的地基结构，现在被整理成一个展区。整体空间非常低矮，石壁粗糙，和外面雨天潮湿的感觉倒是挺配。真正的地宫在我们之后前往铜门的路上会去到。

　　正中摆着一尊圣女露西亚的小雕像（手里托着自己的双眼的那个圣女）。地下室不大，但气氛很安静，有一点像是在老城里突然躲进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

　　最后准备参观的是斯普利特的圣多米努斯大教堂和钟楼。这张照片是我们前一天傍晚到达时拍的，当时天气还算不错，整个建筑在晚霞里显得很庄重。原本第二天上午就想进教堂参观，但正好赶上宗教活动，游客不让进入。等到真正开放的时候，天已经开始下大雨了。原本是行程中很期待的一站，但雨太大，不管是拍照还是参观都比较狼狈，体验明显打了折扣。

　　圣多米努斯大教堂是戴克里先宫内最为重要的建筑，也是目前全世界仍在使用原始结构的最古老的天主教大教堂——虽然在最初的设计图里压根儿就没有它。教堂的所在地原先是戴克里先的陵墓，于7 世纪被斯普利特主教改建为教堂。

走进圣多米努斯大教堂，马上能感到“皇帝陵寝变教堂”那种奇特而浓烈的气场。虽然面积不大，但每一个角落都精致得毫不含糊，是整个戴克里先宫里最让人眼前一亮的部分。

首先是教堂入口处的木雕大门，高达5米，由28块浮雕板组成，讲述耶稣生活的28个场景（据说曾镀过金），特别精细。因为当时下雨，很多游客都冲进来参观顺便躲雨，教堂内部空间又不大，尤其是门口很拥挤，我只匆匆拍了一张。

　　进门后第一眼就是这个金色装饰非常亮眼的主祭坛，圆形空间的正前方，是教堂里最华丽的区域。

　　金色的天篷、吊灯、雕像共同组成了一个非常浓密的视觉中心。祭坛所见的装饰主要来自巴洛克时期，风格华丽、层次丰富，与四周的古罗马结构形成鲜明对比。

　　抬头能看到几乎完整保留的罗马时期圆顶，没有彩绘，却胜在石材与比例的纯粹。8根柱子托起整个空间，与上方的深浮雕构成了古典又严谨的结构体系。这个圆顶是 斯普利特的镇馆之宝级遗产之一——站在下面能直观感受古罗马建筑在结构、几何上的精确。

　　主祭坛两侧各有一座中世纪时期的大型主教石棺，风格厚重、叙事性强。人物雕刻虽不是“文艺复兴级”的精细，但有非常朴实的中世纪力量感。

　　特别是石棺上方那种“帷幕式”结构，我还是头次见到，事后上网查询才得知，这是15世纪左右的达尔马提亚本地风格，带着一点威尼斯的装饰意味。

　　大教堂左侧还有一间侧礼拜堂，和主空间的风格不太一样，看上去明显是后期加建的，雕像和金色装饰都比较新，也更偏巴洛克的样式。整体比较亮、比较华丽，和古罗马时期的部分放在一起有点反差。不过做工很精细，光线打在白色雕像上效果挺好，是大教堂里比较特别的一个角落。

　　从教堂出来，前方大楼梯左右各有一个小门洞，这就是教堂旁钟楼的入口和出口了。

　　这座钟楼建于12世纪，高约57米，是达尔马提亚中世纪风格建筑的代表作。游客本可以登上钟楼旋转式的塔顶，一览斯普利特老城与亚得里亚海的美景，但只可惜当日上午因宗教活动未开放，等到开放时又下起了雨，工作人员说出于安全考量暂不开放。我们站在门廊这个区域等了好一阵子，感觉实在无望，最后只好去售票处退票了。

　　离开大教堂后，我们往宫殿南侧走（下图正前方）。

　　先到了这个圆形前厅（Vestibule），这个空间原来是皇帝寝宫前的入口，现在只剩下一圈粗糙的石墙和一个巨大的圆形开口。

　　抬头就是天空，声音在这里会有明显回响，效果很特别。虽然只是遗迹状态，但能大致想象当年这里的规模。

　　穿过前厅，我们到了宫殿南侧面向亚得里亚海的建筑遗迹。这里看起来像露天废墟区，其实是宫殿最南侧、紧贴海岸的那一排建筑的内侧空间。古罗马时期，这一整条就是皇帝面海的生活区，外侧直接就是海景，现在虽然只剩拱门和墙体，但仍能看出当年朝南采光、面海通风的布局。

　　站在这里往北看，是钟楼和教堂（八角型）；往南想象，就是当年宫殿直接面对大海的视野。

　　再往下走便进入真正的地宫。这里层高很高，空间比想象中大，厚重的石墙和拱顶将宫殿上层建筑稳稳地支撑起来。据说古罗马时期既可能是皇帝通往海岸的通道，也可能被当作储藏区使用。

　　如今，地宫走道两侧有需要另外购票进入的考古遗址区域，因《权力的游戏》的取景而特别有名。据介绍，剧中丹妮莉丝在弥林关押龙、无垢者与“鹰身女妖之子”冲突等情节，都是在这里拍的。我们不是权游迷，所以也没兴致去追逐这样的热点（完全拎不清）。

地下室走到尽头，就是南门——铜门（Bronze Gate）。这是宫殿从海边进出的通道，也是我们离开戴克里先宫的出口。出了这扇门就是海边的步道，我们前一天过来看日落的地方就在附近。从这里回头望宫殿，会觉得整座老城就是从这一条面朝大海的宫墙一点点发展出来的

　　从铜门出来时雨还在下，我们一路往回走，路过老城里那家挺有名的小店。小店不大，门口还排着队，但想着都到了，就试一下。点的是当地人最常吃的Ćevapi夹大饼，热乎乎的，烤肉味道挺香，面饼也很软。可惜店内没位置，店外也只有一条能坐几个人的长条凳，我们就站在雨里吃了两口，没顾上拍照。

吃完之后我们也懒得继续逛了，索性回民宿睡午觉吧。原本打算在斯普利特多走走看看，但天气实在不给力，最后基本成了半日游，也算有一点小遗憾吧。

不过，戴克里先宫的那些细节——教堂、钟楼、穹顶、地宫，还有那种从废墟里穿行的感觉——还是挺特别的。即便下雨，也算对这个城市有了一个印象：虽然不大，但处处是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