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的排队经历

Liangx

　　近期有媒体报道，在故宫购买其文创日历需排队数小时。之前也曾看到上海迪士尼、北京欢乐谷等游乐园节假日热门项目排队需要两个多小时以及节假日某景区门口排队数小时的报道。

　　看到这些报道，我就想起五十多年前的排队经历。

当年没有文创日历、没有游乐场，但购买很多日常生活物资，比如，买菜、买肉、买副食品（油盐酱醋糖）等物资时，都要排队。

我们宿舍区几十栋楼，有一个小卖部。那时没有向私人开放商业领域，所有商场、商店、小卖部都是国营的。我们家附近的小卖部由三个空间组成，一间屋卖副食等货物；一间屋卖肉；一间带院子的屋卖菜。

卖副食的屋里有三个柜台分别卖副食、糕点、日用品。那时买副食是需要副食本的。食用油、鸡蛋、白糖、红糖、粉丝、粉条、豆腐、豆制品等等，都是按每户每人定量供应的。那时买食用油、酱油、醋等都是需要顾客自带容器，售货员用油提子将那些液体副食品按定量标准从大缸中舀出，通过漏斗倒入顾客的容器中。如果是买盐、糖、花椒、大料等，售货员也要在称重之后，用纸包装好后交给顾客。那时候没有塑料袋、没有成瓶的酱油、醋和食用油，待售副食货物都是散装的，每个顾客可买的量也不一样。售货员每接待一个顾客，装瓶、称重、包装、写副食本、收钱、找钱，要花不少时间。所以在副食柜台前总是要排比较长的队。有一次我到小卖部去买酱油，十几个人的队伍，我排了半天都原地不动。由于低血糖，一直站着不动令我眼冒金星，立刻躺在地上的欲望越来越难以抑制，只能放弃排队，晃晃悠悠回到家，等缓过劲儿来，才再次去到小卖部买东西。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之前，物资紧缺，小卖部菜站不是随时有货可售。有菜到货时，就会有人在楼下喊：“菜站来菜啦！”，我们就会拿上兜子到菜站排队。队伍的长短一般与菜的品种有关，如果来的是土豆、萝卜、洋葱，队伍会短一些，因为这些菜易存放，一些人家里会有些存货；如果是西红柿、黄瓜、菠菜、豆角，队伍就会很长。

那时卖西红柿，一车卸下，堆在地上一大堆，一个售货员坐在小凳上，用一个簸箕搓起西红柿放在地秤上称重后，倒入顾客自带的兜子里；另一个售货员在旁边收钱。排队买西红柿等相对紧俏的菜，有时需要排队等待二、三十分钟。售货员看队伍长就限购每人两、三斤，否则后面的人就买不到了。排队的人情不自禁地连连向前张望，甚至会走上前看看逐渐消减的菜堆，暗自衡量自己能否买得到。好不容易排到地秤跟前，那簸箕里搓起来的西红柿无论质量如何，人们都会如释重负地接受。如果运气好，买到了较多个头均匀，红红的西红柿，就会特别高兴；如果正好遇到又青又小，或被碰破皮、压裂口的西红柿也没办法。

每年入冬时节各家都要买“冬储”大白菜。大多数人家至少会买几十棵。由于菜量太大，冬储菜会在一个宽阔的广场上售卖。我印象中，常常是菜还未到，人们就要提前到广场上排起蛇形长队。因为，如果没买到冬储菜，那么全家人整个冬天吃菜就都成问题了。当时菜站在冬天也经常是无菜可卖的。那时的初冬气温比现在低很多，大约零度或更低。排队的人们都穿着棉大衣、棉猴、棉裤、棉鞋，还冻得频频跺脚。如果有时排队半天菜还未运到，家里就会换人过来继续排队。在半操场排队人的翘首以盼下，运输大白菜的卡车终于来了。有人爬上卡车，站在摞得高高的白菜上面，一棵接一棵往下扔白菜。下面的人准确接住，再传给身边的人。白菜就这样顺着人组成的传输线堆到了另一半操场上。菜堆旁有人用地秤称重，开始卖白菜。在严寒中等候多时的人们，才跟着买菜队伍一点一点向前移动。

那时候，小卖部卖肉的房间里常常没有人，厚重的木制肉案子上面空空如也。只有在早上猪肉到货的时候，案子前面会排起长队。买肉也需凭本限量。售货员按顾客定量内的数额，连皮带肉切下猪肉，排队的顾客赶上哪块算哪块，不可任意选择猪肉的部位。如果哪天到货的猪肉不够多，排在队伍后面的人只好第二天再早点来排队了。牛羊肉只供应给回民，是在另外地方售卖，他们那边排队人比较少。

临近春节时，凭副食本可以买到限量的带鱼、香油、花生、瓜子等，但这些东西到货时，往往都需要赶紧去排队购买。

我们五十年前排队所买的东西，如今早已海量丰富、种类繁多。改革开放后出生的人一定不会理解我们当时为什么会为买这些东西排队。

　　从为买西红柿、白菜、猪肉排队，到为买文创日历、玩游乐项目、假日进入热门景区排队，映射出了中国经济发展、社会发展、人民生活五十年来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