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写——插花

山雪（徐学，四川）

　　朋友从昆明快递回来的花，她又在寒夜中，骑着共享单车带着温暖的爱意送到我家。花丢失水分太多。我把花们插入花瓶，第二天她们慢慢醒过来了，我用速写的方式记录下来。

刚刚收到的时模样

那晚风很冷，花瓣蜷缩着，边缘微微发褐，仿佛还带着寒夜的喘息。我轻轻把它们放进清水里，几片叶子垂头搭在瓶口，像累极的人终于肯歇下来。那一夜，我在灯下用钢笔勾了几笔——线条是犹豫的，花的姿态是疲惫的，但轮廓仍在，像是沉默中仍守着某种尊严。

第二天精神了

清晨，我几乎愣住。原本塌陷的花瓣竟微微撑开了，像人从一场深梦中缓缓睁眼。最外层的几片仍显憔悴，可内里的花心已挺立起来，透出一点倔强的生机。我笔下线条不再试探，而是追随着它们舒展的弧度，记录下那细微却确凿的复苏。那一刻，速写不只是描摹，更像是见证——见证一段被时间暂缓的生命，在异乡的屋檐下重新接上了脉搏。

第三天

第三天，它们开得近乎放肆了。一朵最大胆的完全展开了，花瓣层层叠叠地翻卷，像是要把前日的萎顿全部吐还给空气。花蕾也陆续松动，有的已裂开细缝，露出内里娇嫩的色泽。我坐在桌前，嗅着花香，笔尖时而轻、时而重，像在回应花的节奏。这一刻的速写，不再是抢救式的记录，而成了共处的私语。我忽然明白，插花从不只是把花插进瓶里，而是让一段旅程在另一个空间延续——它们带着昆明的风土，穿过冷链与车流，最终在花瓶里静默的绽放。而我的笔，不过是这场旅途的旁白，用线条轻轻说：你来了，我看见了，我们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