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滩偶遇牧羊老汉

颛孙宏恩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黄河滩的风掠过连片的芦苇荡,拂过漫滩枯黄的衰草,风卷草低时,七十多只绵羊行走在枯黄色的绒毯里,像撒了一地的云絮。我遇见那位七十三岁的牧羊老汉时,他正斜跨在摩托车上,滴滴的按着喇叭,眼神清亮地望着羊群,与这滩头的枯草、清风相融,竟让我心里翻涌着说不清的滋味——一边是打工人在年龄门槛前的窘迫,一边是牧羊翁在乡土间的自足,这人间的幸福与辛酸,便在黄河滩头撞了个满怀。</p><p class="ql-block"> 老汉的日子,是被羊群和摩托车轮碾出来的自在。七十三岁的年纪,脸上刻着岁月雕琢的沟壑,说起自己的羊,却带着几分孩童般的得意:“七十六只,一只不多一只不少,一年下来能落个五六万。”这数字不算多,却让我想起市里那些过了五十五岁的打工者,他们被职场的年龄红线拦在门外,好不容易寻个保安的差事,一个月两千左右的薪水,刚够糊口。和老汉聊起这些,他皱起眉摆摆手:“那点钱我才不干呢。”他说自己放羊,不用徒步跟着羊群跑,只需按按喇叭,训练有素的羊就会顺着声响往前走,他骑着摩托车慢悠悠跟在后面就行,不用像上班人一样打卡点名,自己说了算。黄河滩每天的日出日落,滩地上活跃的飞鸟游鱼,草叶上的白霜与晚风,都是每天陪着他不离不弃的伙伴。</p><p class="ql-block"> 相比与身边的许多打工人,他们每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疲于奔命,被考勤机和绩效表拴住脚步。一旦过啦五十,就被迫成了职场的“边缘人”,年轻时拼尽全力学技能、熬资历,到头来却可能因为年龄被轻易否定。他们也许曾是流水线上的好手,也许蹭是工地里的能人,可到了五十多岁,所有的经验都成了不值一提的过去。勤勤恳恳一辈子,到头来竟不如一位放羊老汉放牧羊群来得从容。</p><p class="ql-block"> 可老汉的幸福,我认为也不是金钱堆砌的结果,更多的是那份“知足”的心境。他守着黄河滩的一方天地,守着自己的羊群,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日子安稳。他不懂什么是“996”,也不知道什么是“职场内卷”,摩托车的轰鸣声里,是他与自然相处的智慧,是对生活最朴素的掌控。他说“不用走路”,语气里的轻松,是多少打工人梦寐以求的状态——他们为了碎银几两,每天踩着晨光出门,踏着夜色回家,双脚磨出了茧,腰杆累得发僵,想要多挣一点改善一下拮据的生活,最后却在追逐中弄丢了感知快乐的能力。</p><p class="ql-block"> 其实幸福从来都没有统一的标准,打工人的可怜,不在于收入的多寡,而在于被生活裹挟着身不由己;老汉的幸福,也不在于放羊的收益,而在于他守住了自己的节奏,懂得知足。黄河滩的羊儿依旧在低头啃着枯草,老汉又按了按喇叭,羊群慢悠悠地朝着远处的水洼走去,摩托车的影子在枯黄草色里拉得很长。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渐渐走远,忽然明白,这世间最好的活法,未必是追着世俗的成功跑,而是像老汉这样,守着自己的一方小天地,把日子过成自己喜欢的模样。</p><p class="ql-block"> 我们或许无法像他那样放下世俗的牵绊,去黄河滩头牧羊,但可以学着老汉在奔波中寻一点自足,在忙碌里留一份坦然。毕竟,幸福从来不是别人眼中的光鲜,而是自己心里的安稳,就像那黄河滩的放羊老汉,守着羊群,伴着黄河,便拥有了整个世界的温柔。</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颛孙宏恩 :曾从业于陕煤集团韩城矿业、陕西明思行文创公司策划总监、韩城骑行乐园俱乐部主席、中国楹联学会、韩城市司马迁学会、韩城作家协会、韩城楹联协会、陕西省旅游摄影协会韩城分会、韩城市摄影家协会、韩城市职工摄影协会等多家学协会会员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