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第二节“穷途末日”</p><p class="ql-block">郑副所长在派出所负责治安大队，手里掌握着抓谁不抓谁的权利。尽管他在治安大队里培植了好几个亲信，但不知为何，最近总感觉很不踏实。先是那个跨省交界处的赌场接连遭到苏浙两地公安的打击，幸好手下那些小太保跑得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更让他不安的是，自己的铁哥们预制板厂张老板也开始若即若离，似乎有了自立门户的念头。</p><p class="ql-block">"他妈的，既然你不义，就别怪我不客气！"郑副所长作出了一个自掘坟墓的决定。</p><p class="ql-block">一天，赌场突然被大批警察和联防队包围。赌客们纷纷扔下手里的钱夺路而逃。赌场四周是几条省界河，看场子的和参赌的人扑通扑通往河里跳，企图逃跑。这次派出所的行动很是及时有效，一共抓获60多人，其中还包括青龙帮十三太保里的4个小太保。对其他赌客罚款警告后就放了，唯独留下了这四个小太保。</p><p class="ql-block">"兄弟，怎么回事？"郑副所长等的电话终于来了。</p><p class="ql-block">"我也不知道啊，这是县局安排的，我也没办法处理。"电话那头说完就挂了。</p><p class="ql-block">郑副所长正在为自己"杀鸡儆猴"的计策自鸣得意时，派出所门口来了两辆市局的警车。几个803的便衣警察拿着提解单直奔滞留室，不一会儿就把四个小太保带走了。郑副所长顿时脑子一片空白，大汗淋漓，不知所措。</p><p class="ql-block">办公室外静悄悄的，没有人来向他汇报情况。这种反常的寂静，分明是大家在刻意回避，生怕被牵连。郑副所长强作镇定照了照镜子，除了脸色发白，其他还好。他装模作样地来到所长办公室，没人；教导员办公室也没人。</p><p class="ql-block">"不好！完了！"郑副所长赶紧回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配枪，急匆匆走出派出所大门。整个派出所静得异样，每个紧闭的科室里，似乎都有人在低声议论刚才的事。郑副所长预感自己的末日将至，开着一辆警车直奔嘉兴情妇家。</p><p class="ql-block">"赶紧把以前放在这里的钱都拿出来！"</p><p class="ql-block">"为啥啊亲爱的？"</p><p class="ql-block">"别多问，赶紧！"郑副所长凶巴巴地吩咐这个刚满20岁的河南南阳女人。</p><p class="ql-block">"怎么了啊？告诉你，俺有喜了。"</p><p class="ql-block">"什么有喜？"</p><p class="ql-block">"咱们有孩子了啊。"</p><p class="ql-block">"他妈的都啥时候了，老子没心思听这些，赶紧把那30万拿出来！"</p><p class="ql-block">"老公，你好久没来了，前几天我把钱都寄回老家了。"</p><p class="ql-block">"什么？妈的，你想害我啊？快去电话亭打电话让你爹把钱寄回来！"</p><p class="ql-block">郑副所长不容分说地把女人赶出家门。左等右等大半天不见人回来，他意识到这个曾经发誓永远跟随自己的女人跑了。</p><p class="ql-block">"怎么办？怎么办？没钱怎么让那些官老爷保我？"郑副所长此时此刻已经急得方寸大乱。但毕竟是军人出身，临战的刺激让他慢慢冷静下来。他细细分析前后经过，觉得青龙帮老大应该还讲义气，毕竟青龙帮起步时自己帮过不少忙。于是立即开车回到县城西郊的建筑工程公司。</p><p class="ql-block">"怎么了郑所？"青龙帮老大是个长相平平、戴眼镜的斯文年轻人，看起来比其他太保稳重得多。</p><p class="ql-block">"你没听说所里出大事了？"</p><p class="ql-block">"没有啊，不是你把小四子他们抓进去的吗？"</p><p class="ql-block">"是也不是，我只是想敲打敲打张老板。我估计他是听信了他那个女人的话，想和我们切断关系。"</p><p class="ql-block">"不会吧郑所，据我所知，是你不仅打了小四子他们耳光，还要给我们杀鸡儆猴是吧？"太保老大悠悠地说。</p><p class="ql-block">"我对你可不会这么想，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怎么能离心离德呢？"</p><p class="ql-block">"慢着郑所，现在说'我们'是不是有点晚了？小四子他们对你像对亲爹一样尊重，可你倒好，莫名其妙要玩他们，还要玩猫捉老鼠的把戏。你说现在的'我们'是不是很别扭？"</p><p class="ql-block">郑副所长越听越觉得这个老大也已经叛变。看来不用点硬的是不行了，他从腰间拔出了六四手枪。</p><p class="ql-block">"郑所，你还拿着枪啊？"老大带着戏虐的口吻，盯着握着枪的郑副所长，</p><p class="ql-block">"怕了？今天客气点就拿30万给我，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p><p class="ql-block">"那我今天拿不出来呢？"</p><p class="ql-block">"你说我郑某人会怎么做？你们不想想，没有我的帮忙和保护，你们早在红茅林喝泔水汤去了！"郑副所长把玩着手枪，露出凶相。</p><p class="ql-block">"你说得不错，可这么多年你从这里提走了多少钱，你自己清楚吗？想不想看看那些数字？"老大并不害怕，冷静地一件件抖出郑副所长最不愿听的往事。</p><p class="ql-block">副所长明白了，这些整天叫自己"干爸"的流氓都留了后手。这些证据一旦曝光，自己就彻底全完了。</p><p class="ql-block">"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p><p class="ql-block">"是吗？你敢杀人？好笑，一个上战场就尿裤子的人敢杀人？天下奇..."</p><p class="ql-block">砰！青龙帮老大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身子后仰倒地。最后那句话戳中了郑副所长的痛处，手指一抖，走了火。郑副所长自己也吓傻了，瘫坐在椅子上。外面的人听到枪声冲进来一看，大喊："杀人了！杀人了！"</p><p class="ql-block">副所长脑子清醒了些，想站起来逃跑，但双腿发软。不到十分钟，警笛声由远及近，教导员在外面喊："老郑，把枪丢出来，有话好说！"</p><p class="ql-block">副所长完全清醒了："谁都别进来，否则我开枪了！"</p><p class="ql-block">外面安静下来，郑副所长清楚自己无路可逃了。他慢慢把枪口塞进嘴里，闭上眼睛。咔！子弹卡壳了。这个平日作恶多端的恶棍，此刻连取出卡壳子弹的力气都没有了。手又抖又软，拉不动枪管。</p><p class="ql-block">全副武装的武警冲进来，把瘫软如死猪的郑副所长押上了警车。</p><p class="ql-block">三个月后，县城里刮起了一场“反腐”风暴，甚至邻县也牵连多人；一大批干部被逮捕。这个痛恨别人留后手的郑副所长，自己也有记录领导"私事"的嗜好。于是这些领导像一串螃蟹似的被公之于众。</p><p class="ql-block">郑副所长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拜把子兄弟张老板因组织黑社会、敲诈勒索、寻衅滋事等被判20年，其他喽啰也都受到了相应惩处。</p><p class="ql-block">审判青龙帮和那些官员的那天，小县城像过节一样热闹，特别是那些受尽欺压的小店主们。但他们以为终于解放了还不到两个月，小县城里又出现了一批批地痞流氓。这些人打架比青龙帮还凶，对做生意开厂的老板更加无理。很多老板不得不交保护费，但这帮人刚走那帮人又来，情况越来越复杂。</p><p class="ql-block">桂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乱局。他去请教已经退休后在城关镇"养老"的老缪和仇爸爸。</p><p class="ql-block">仇豪说："看来是一个大势力倒台，让原先被压制的中小势力有了可乘之机。"</p><p class="ql-block">老缪说："这是黑恶势力的再生性延续，可能比以前更危险。这些人以为出头之日到了，会不择手段地比谁更狠来抢地盘。桂生啊，你要小心！别多管闲事，等过段时间稳定了，或许能理清头绪。"</p><p class="ql-block">桂生默默沉思。仇豪不放心地问："我们公司没人来骚扰吧？"</p><p class="ql-block">"那倒没有，不过有人求情，让我去和同义堂、七兄弟帮说说情。但我觉得现在不是时候。"</p><p class="ql-block">"对头！"老缪一边逗着小外孙，一边笑呵呵地说，"这些事让公安处理才好。等他们处理不了，情况稳定了，到时候能帮再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