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

羊大为美

狼

现代年轻人可能已经不可想象，只生与狼，有过两次“新蜜接触”。一次，我在收人拙著《寻找自己》一书（2017年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的“狼踪逼近”一文中已经提到过。另有一次是读东方红中学的时候，我与一位同学甩着书包赤手追狼。

那时候，我和旭东家都已从老村子中搬出独居，他们家住村子东北面的水磨房梨园西侧，我们家住村子东面的东赕梨园北侧。因为两家都隔着村子一节，我们俩便结伴而行，不走村子里多数人走的村子中间经过西赕直往西到龙凤村的那条大路，而是走村子北面经过裨沟堤连接下梨园直往西到龙凤村的那条捷径。时直隆冬，一层厚厚的霜白压压地覆盖着小路两旁的庄稼，我们两书包一甩地正要进人仰天潭西北面东营村的地界。正在这时，旭东朝田埂下侧的蚕豆田一指，对我说：“多大的狗啊，你看！”我朝他手指的地方一看，一匹差不多有驴子那么大的狼，一身灰黄，脊背上长着森森直竖的黑毛，横眉紧皱，眼睛里好像在喷着火，白森森的两颗獠牙嵯出唇外，正从南至北向我们冲过来。我大叫一声：“狼！”，情急之下，旭东已甩着书包朝狼冲去。形势已容不得我稍有害怕和迟疑，也铆足了劲甩着书包朝狼冲了过去。狼见到了两个不顾死活的“初生牛犊”朝它冲来，那匹狼似乎逃跑前都还不忘要展示一下它的能耐，一个腾跳，几乎就像飞起来一样，在我们面前跃过高高的田埂，向北面山的方向逃窜……

　　就是那一次，我把狼辨认得个实实在在：无论是外貌还是肌体结构，狼都极像狗，仿佛是同一个模子造出来的；不过，狼所显示的顶多是模子的反面，完全从反面表现出具有同样的特性；如果说模型相同，脱胎出来的东西却不同。狼和狗天性差异极大，非但不能相容，而且从本性上就互相僧恶，从本能上就相互敌视。小狗初次见到狼，就会不寒而栗，一闻到狼的气味，就吓得发抖，赶紧躲到主人的胯下，尽管它从未闻过那种陌生的气味。白族人家的护院狗了解狼的力量，见到狼就皮毛倒竖，怒不可遏，勇敢地进攻，力图将狼赶跑，竭力驱逐这个可恶的不速之客。狼和狗狭路相逢，不是互相逃避，就是搏斗起来，而且搏斗得极其猛烈，定要拼得个你死我活。狼要是更为强大些，就会将对手撕烂，吃下去。反之，狗若是获胜，就显得更大度，赢了就罢休，并不认为“战死的敌人的肉怎么香”，干脆丢给乌鸦乃至其他狼吃；因为狼与狼之间会相互吞噬，别的狼会沿着血迹追随一只受了重伤的狼，群起而攻之，结果它的性命。

　　狼的感觉器官很好，眼睛、耳朵尤其鼻子，非常敏锐；对远处看不见的地方，往往能先闻到气味。血腥的气味，从一里远就能把狼吸引过去。它从远处也能嗅到活的动物的气味，根据它们一路留下的痕迹，能够跟踪追捕很长时间。狼走出树林时决不会忘记先辨认风向，停在树林边上，朝四处嗅嗅，就能闻到风从远处传来的动物或尸体的气味。狼最爱吃鲜肉，不爱吃死尸；不过，有时它也吞噬垃圾堆里最臭的腐肉。狼也爱吃人肉，假如它比人厉害的话，它也许除了人肉外就什么也不吃了。有人见过狼群跟随行进的军队，到达战场，将胡乱埋葬的战死者尸体扒出来，大吃大嚼，吃得再多也不满足。正是这种吃人的狼再见到人就扑上去，往往丢开牲畜而攻击牧人，吞噬妇女，叼走儿童，等等。这种恶狼人们称为防不胜防的狼妖，必须多加精心防范和严肃对待！

　　在动物界，狼之所以凶狠残暴，还在于它的力量很大，尤其在前半身各部位，体现在脖颈和腭部的筋络上。狼可以悬空叼着一只绵羊，跑得比牧人还快，也只有牧犬才能追得上，逼使它丢下掳获物。狼撕咬起来特别凶残，对方越不反抗它就咬得越凶；如遇到有自卫能力的动物，它决不会有勇敢之举。如果它挨了一抢，一条腿打断了，它就会大声喊叫；然而，人再用棍子来最后结果它的性命时它却不会像狗那样哀号。比起狗来，狼更凶残，更健壮，但是不那么敏捷。狼整天整夜地行走，奔跑，到处游荡，不知道疲倦，在所有动物中，也许狼最不容易跑得精疲力竭。狗既温和又勇敢，而狼虽然残忍，但十分胆怯。狼一旦落入陷阱，就吓得魂不附体，长久地惊惶失措，任人宰杀，既不自卫，任人活捉，也不抵抗；它任人给套上项圈，系上锁链，藏上头套，然后牵到各处去展示，它不发任何脾气，不敢流露一丝一毫的气愤，甚至不敢流露一丝一毫的不快，一副任人宰割听天由命的嘴脸，让人觉得楚楚可怜，没法想象这副模样背后的凶残狰狞与嗜血如命！

　　狼之所以是狼，之所以那么穷凶极恶到六亲不认，最本质的特性在于狼是那些食肉欲望最强烈的动物之一。虽然它从大自然接受了满足这种嗜好的各种手段，虽然大自然给了它武器——狡诈、敏捷和力量，给了它发现、攻击并战胜猎物，捉住并吃掉其他动物所必须的一切手段，但是狼仍常常难免饿死。因为人类早已向它开战，甚至悬赏缉拿它，迫使狼逃窜，躲进树林，而树林里只有寥寥几种动物，又跑得特别快，往往能逃脱狼的追捕。狼只有靠偶然的机会，或者在动物出没的地点长久地守候，才可能捕获一只，常常又会空等一场。狼生性粗鄙而卑贱，但是必要时也能变得机智，迫不得已时也能变得大胆，饿急了就会铤而走险，去袭击有人看守的牲畜，尤其是小绵羊、小狗、小山羊等容易叼走的动物。狼这种窃贼一旦得逞，就会卷土重来，直到吃了大亏，受了伤，或者被人和狗赶走为止。狼自天躲在巢穴里，夜晚出来活动，在田野里游荡，到农户周围转悠，掳取忘记收栏的家畜，直接攻击羊圈，在圈门下扒士掏洞，钻进去疯狂残杀所有羊，然后再挑选要带走的食物。如果这种偷袭一无所获，狼就会到树林里，窥视、寻觅并跟踪、追猎野兽，希望另一只狼会合力堵截，逮住逃窜的动物，分享猎物的尸体。根据上辈人的说法，假如狼真是饿到了极点，它也会不顾一切，攻击妇女和儿童，有时甚至扑向成年男子，由于这种极端的行为而变得疯狂，最后往往在暴怒猖獗中发疯而死。

　　白族人有一种说法：狗是狼的舅舅，舅舅为大，所以狼是怕狗的。事实上，哪怕是一条野狗，生性也不那么太野：它很容易驯养，顺从并忠于主人。狼崽自幼被捉到家里来，也可以驯养，但是它决不依恋人，本性难移，一有可能就返回野生状态。然而，最粗野的狗也会同其他动物结为伙伴，狗天性就愿意跟随和陪伴其他动物。狗善于带领并看守羊群，也完全是本性使然，不是训练出来的。狼则相反，敌视任何形式的群居，连同类也不能相伴相随。如果说见到好几只狼聚在一起，那决不是和平的交往，而是发动群体进攻的聚首；它们声嘶力竭，发出可怕的嚎叫，表明要合力攻击一个大动物，如鹿、牛等，或者要除掉一条可怕的牧犬。狼的群体行动一结束，它们就各奔东西，默默地回到各自孤独的状态。

　　狼因为太粗野，粗野到了竟连它的肉都不能吃。狼的肉质极差，所有动物都厌而弃之，惟有狼才肯吃狼肉。狼嘴里呼出的气味恶臭准闻：为了填饱肚子，狼什么都吃，诸如腐肉、骨头、兽毛，连沿满石灰的半成品硝皮，无不可以入口，因此它也常常呕吐，肠胃倒空比填满的时候还要多。如果狼的身上还有什么好的可取之物，便是它的毛皮了。狼皮粗糙，制成裘衣，却既保暖又耐穿。记得小时大队批斗走资派，就是给批斗对披了块狼皮！总而言之，狼身上的一切：卑劣的相貌、粗野的外形、骇人的叫声、难闻的气味、邪恶的天性与凶残的习性，无不招人憎恶，真是生而有害、死而无益的一种野兽。

　　小时候，我还从大人的口中得知，从前，我们村周边的植被非常茂密，村子东面和北面的山脚下林木密集、灌木丛生，村子东面的东赕，曾经出现过上百匹里狼和村民对峙的情况。我们杨姓家族中爷字辈年纪最小的一位二爷还用手中的一把锄头，曾经在东赕劈死过一匹瘦削得几乎只剩骨头的老狼！北山脚的情况更不乐观，茂密得人都无法进去的西子山豹洞门前面的丛林间，高大的橡树、栗树和松树下面还长着几十幢高楼那么大的扁担刺篷，刺篷遮天蔽日，经常有豹子出没，曾经还出现过野狼把去裨子沟褥秧的孕妇叼走的事情，村民们要到上梨园和下梨花的田地中干农活，都得三五成群相约着，一个人是不敢去的。但狼再凶残，从长远来看终究斗不过人。如今，把这些陈芝麻浪谷子跟年轻人摆，在他们心目中就已成了天方夜谭……

附：狼踪逼近

多少年来，由于生态环境的破坏，狼踪越来越少，狼的本性，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了解的了。我和狼的最后一次亲密接触，也已经是在20世纪80年代初。

那时，我父亲被赶到剑湖之滨手管局农场护甸。手管局在剑湖西岸有三百多亩的农场，一年通常种两季，一季种黄豆，一季种小麦，父亲的职责就是看护好这片农场。农场离我家七公里许。

一次，因家里发生了些事情，母亲把父亲喊回去处理，和母来一道去喊父来的我只得留下来帮父亲护甸。父母亲走后，手管局的衣场，加上与农场连接的附近的三四千亩庄稼地里，就只有才满十二岁的我一个人，住在一间不足七平方米的發糯里。天将全票的时候，成千上万不知从哪儿飞来的黑压压的鸟群突然像乌云一样一边嗖嗖嗖嗖地叫着，裹挟着嚯嚯嚯嚯的风声，以天马行空万骏奔腾之势闪电一般掠过窝棚。本来有些孤单和害怕的我躲进窝棚，拴上门口，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云团一样飘忽的鸟群飞走后，按照父母晚上不能让窝棚里的火熄灭的嘱咐，我给火塘添了几块足以烧到明早的草煤。在唯有火塘外没有其他任何照明的窝棚里，我从几块木板随便钉成的门板缝隙往外张望，那晚天空阴云密布，零零星星还下着针尖般很难感觉的小雨。在又稠又密、浓得化不开的大黑暗中，世界寂静到了极点。不多一会儿，夜的寂静似乎变成了挥之不去、挣脱不开的莫名其妙的重压，使我呼吸紧促，憋闷得透不过气来。正在这时候，还没更事的我本能地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原来这么害怕黑夜！在这样的黑夜里，小小的我原来是这样的无助和渺小！

就在这样的黑暗和寂静中，突然，我听到了一种声音，一种划破黑暗和寂的凄厉之声。我仔细听着，凄厉的哗叫愈来愈近——狼嚟！我的心跳一下子提到了喉头上，转身把床下放着的斧头抓在了手中。是的，这是狼嗥，是许多匹穷凶版恶的豺狼构成的狼群集体性地嗥叫。各种不同的嗥叫混杂在一起，有些悲壮却不单调，有的是仰关长啸，有的是低首沉吟，还有不怀好意的冷笑……愤怒的、選楚的、傲慢的、疯狂的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一边咯叫着，一边像互相追逐互相呼唤，每一声嗥叫都是粗野的、亢奋的。黑色的影子在窝棚前面一条五尺多宽的河沟上跳来跳去，在黑暗中奔突、腾跳，活跃到了极点，尽情地享受黑暗中的自由和快乐！我手持斧头，看着头顶用两层篱笆重叠而成的窝棚顶，想着那棚顶只要用狼们的利爪一抓就会抓破，我浑身哆嗦，瞳孔睁大，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等到有的狼只走近窝棚闻到窝棚里的烟火味而领着整个狼群怏怏离去，我瘫软在地，什么都不知道了。往后的日子里，每当我回想起那段经历，意识到了如果说荒野是狼的故乡的话，那么黑暗就是它们展示生命的乐园。唯有在大黑暗中，它们才浑身是力，才浑身是音响，才感到大地属于它们！

在成都西南民大读书时，我从霍布斯的理论了解到，在国家产生之前的“自然状态”下，，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愿望和方式采取一切手段来保全自己。当怀疑有人有侵害自己的企图时，便先发制人，立刻进行袭击；因为缺乏公共权威，社会处于“人人相互为敌的状态”“人对人像狼一样”。这是因为人性是恶的，人是自私自利的，每个人都把“为了保全和保卫自我”当作信条。而在霍布斯看来，所有的人生而平等，或更确切地说，他们的能力生而平等：体力上，最弱的人可运用密谋或与他人联合的方式杀死最强的人；而智力上，人与人之间则更加平等，没有人会相信他人像自己一样聪明。这样，由于不存在一个能使人畏惧的共同权力，人们没有任何约束。在没有公共权威的状态下，人不得不剥夺别人所拥有的一切（包括生命），直到威胁自己安全的力量不复存在止，因为他们不相信别人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最终使整个社会就陷入冲突和混乱之中，人人都惶惶不可终日。而在萨特的存在主义哲学中，他更是提出了“人对人是狼”的哲学观点，认为每一个人的存在就是对别人自由的限制，尊重别人是一句空话。他还说，从“我”存在的时候起，“我”就在事实上对我的自由设定了界限，“我”就是这个界限，即使“我”能够对别人投以尊重，“我”对别人所采取的态度，也会是对我们想加以尊重的这种自由的一种侵犯。每个人仅仅在他反对别人的时候，才是绝对自由的。

随着阅历的增长，面对别人对自己一次次的出卖、背叛和伤害，面对自己对别人一次次的愚蠢、麻木和轻信，我以自己所付出的惨痛的代价，无时无刻像毒蛇一样咬障和折勝者我。我的痛苦、梅恨和悲衰，以自己的軟弱、幼稚、洩精和固执而导致的一幕幕不堪回首的荒谬和惨败，终于折服于这些先哲目光的深選和远见，并已清晰地辨识到了那咄咄通近的狼踪，看到了伪裝了的狼群穿戴好衣冠，以谦谦君子的风度在人群中得心应手、无恶不作！感悟了人不仅是食人之狼，也是“自食之狼”！

想想过去的政治斗争，想想现在有权有势的人对土地、矿产、能源等自然资源和社会财富的掠夺，想想没有约束的极权专制和投资者狼狈为奸对劳动者（智力劳动者和体力劳动者）血汗的榨取，便知道摧残人类最凶狠的不是青面獠牙的野兽，恰恰是温情脉脉的人类自己。而摧残以知识分子为代表的智力劳动者最凶的是没有知识文化和道德良心——也即最具有狼性的既得利益者。摧残者在摧残他人时完全像狼，只是荒原里的狼用的是撕咬惯了血淋淋的生肉的野性的牙齿，而人类则通过知识分子中出卖人格的败类，用的是现代文明制造出来的智性之齿！这些衣冠禽兽在已经死去数千年的孔老夫子的礼教和仁治幌子的掩护下，大搞特权主义、新等级主义、纵欲主义和无政府主义，吃起人来更加鲜血淋漓、欲壑难填。先是狼与狼之间互相咬噬，衣冠楚楚的狼们还没完全成为狼的时候，他们也像被他们咬吃了的人一样，自己利益被吃，人格被吃，尊严被吃，个性被吃，信仰被吃，自己的狼子野心被吃。更主要的是自己也被咬噬得只剩下狼性的时候，他们也要吃人了。他们以某个派系、山头、小团体和裙带关系中的一员为前提，打着维护团体共同利益的旗号，通过欺骗弱者、出卖弱者、欺负弱者、作贱弱者、剥夺弱者、抹黑弱者、妖魔弱者，想打击谁就打击谁，想剥夺谁就剥夺谁，想搞臭谁就搞臭谁，想废了谁就废了谁！最后，他们自己也在吃自己。他们吃自己时，不像狼一样吃自己的肉，而是吃自己的灵魂，具体地说是吃自己的精神、人格、尊严等，吃自己的形式和内涵比起人来要丰富多彩得多。因为狼自然不大懂得什么叫作自我践踏、自我奴役、自我批判，人却能做到为了迎接恶势力而出卖自己的人格、个性和尊严，交换自己的信仰、原则和自由，却从来不把自己当成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来行走于世间，立足于社会。

听说，有兔子出没的地方就有狼的踪迹。我看《红楼梦》，记得曹雪芹有两句写狼人孙绍祖的诗：“子系山中狼，得志便猖狂！”回想起十二岁时我在父亲剑湖边的窝棚里那次与狼的遭遇，继而想到父亲那时被贬到手管局农场护甸时，与自带工具口粮不计工分挖防空洞还要挨批斗的“四类分子”一样的遭遇，再一次，我仿佛听到了狼踪逼近！

那也没什么可怕的，因为在阴森凶险的丛林世界里，狼再凶恶、猖狂和不可一世，一样也有自己的天敌。苍天有眼，把别人当自己“菜”的狼人，无论现在怎么“得志便猖獗”，从古至今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在这一点上，我有充分的信仰和信心，谁都别想把我的耐心和意志摧毁。若不相信，请记住下面这则《兔子与狼》的寓言：

一天，一只兔子在山洞前写文章，一只狼走了过来，问它道：“兔子啊，你在干什么？”

兔子回答：“在写文章。”

狼问：“什么题目？”

兔子回答：“浅谈兔子是怎样吃掉狼的。”狼哈哈大笑，表示不信，于是兔子把狼领进山洞。

过了一会儿，兔子独自走出山洞，继续写文章。

一只野猪走了过来，问：“免子你在写什么？”

兔子回答：“文章。”

野猪问：“题目是什么？”

兔子回答：“浅谈兔子是如何把野猪吃掉的。”野猪不信，于是同样的事情发生了。

最后，在山洞里，一只狮子在一堆白骨之间，满意地边剔着牙边读着兔子交给它的作业：“一只兔子的能力大小关键要看老板是谁。”

　　（图片来自网络，特此致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