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设计除恶，第一节智谋设计

老倪

第四章：设计除恶

第一节：智谋设计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社会风气激荡，许多城镇中，模仿港台影视剧拉帮结派、滋扰地方的地痞流氓层出不穷。尽管公安机关持续进行“严打”，但街面的混混似乎越打越多，且多是二十岁上下的农村青年或外来小生意人的子弟，甚至不乏十六七岁的少年。他们行事鲁莽，打架凶猛，不计后果。

红茅林返回后的桂生，一直在冷眼观察这股暗流。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些看似无脑的街头冲突背后，必然有人操纵。以他公司的规模，很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他断定，必须主动出击，揪出幕后黑手，才能永绝后患。

很快，线索指向了城关镇派出所的郑副所长。此人年过不惑，贪婪好色，手段凶狠，是公安系统内的一个败类。他与开预制板厂的张姓老板勾结，网罗了十多个马仔，形成一个号称“十三太保”的黑恶势力团伙，强行向各建筑工地推销劣质建材，甚至巧取豪夺，直接霸占工程项目。郑副所长仗着身份和背后的保护伞，对桂生“小魔头”的名号虽有所闻却并不畏惧，只因双方业务暂无交集，暂且相安无事。

然而，平衡在1988年清明后不久被打破。那天，桂生与桂清、毕伟宏在市区成功谈妥一批急需的旧缝纫设备，并邀请到几位老师傅日后到城关镇“发挥余热”。三人满载喜悦而归，不料刚回公司，宋明便急匆匆来报：有几个流氓在饭店吃了“霸王餐”，还砸了碗筷，虽已报警处理，但人被抓进派出所后，很快又被悄无声息地放了。

“这么快就想试探我们了？”桂生眉头紧锁。老毕愤然握拳，准备打电话去问问，桂生却摆手制止，并安抚道：“苍蝇撼树，不自量力。宋明这次报警，做得对。”他心下雪亮，这是郑副所长纵容手下的一次挑衅，必须予以有力回击，而且要打得巧妙，打在对方的七寸上。

次日，桂生做了两件事。他吩咐路贵富和宋明去买甲鱼，特别叮嘱：两只老的，十三只小的，越小越好。 这“十三太保”的寓意，不言自明。接着，他让路贵富组织员工，敲锣打鼓地将一封感谢信送到派出所，信上写着“人民公安为人民，感谢城关镇派出所全体干警为民除害”，并务必让所长亲自接收，全程拍照。

与此同时，桂生亲自带着宋明，将甲鱼送到郑副所长家。副所长那贪婪的妻子见礼心喜，连声道谢。桂生面带微笑，故意省去“副”字，口称“所长”，并解释“小甲鱼是所长特意吩咐买来养的”。女人不疑有他，欣然收下这份别有用心的“厚礼”。

派出所门口，锣鼓喧天，感谢信被所长一头雾水地接下。经提醒，所长才知是昨日霸王餐之事，惊问：“人呢？”手下嗫嚅：“放……放了。”所长顿时勃然。

“高！实在是高！”老公安出身的老毕瞬间明白了桂生的连环计：十三只小甲鱼，是直指“十三太保”黑恶势力的隐喻和嘲讽，送到郑家，既是羞辱，也是警告；而公开登报表扬，则是把派出所，尤其是所长，架在火上烤，逼其不得不严肃处理自己副手庇护的人。 这一下，可谓邪不压正，逼得对方骑虎难下。

果然，第三天市报刊登了表扬报道，配着现场照片。所长雷霆震怒，下令治安大队立刻将那几个流氓重新抓捕归案。郑副所长顿感大事不妙，慌忙跑到桂生公司，不仅连连道歉，还将甲鱼钱和饭钱加倍奉还。

桂生面色严肃，语气不容置疑：“老实说，你我本该井水不犯河水。你是知道我情况的，也应该知道我很敬重公安，公司里也有公安出身的兄弟。你年长，我该叫你声叔。但希望不会再有下一次，否则，后果自负。”一股凛然的气势压向郑副所长。

郑副所长憋着一肚子火和杀意离开。他在预制板厂会议室里，对着那几个不成器的“太保”连连扇耳光，骂他们做事不用脑子，严令近期谁也不准再去招惹“小魔头”，要“耐心等待时机”，“巧妙地把这个小魔头真正打下去”。他却不知，正是这最后一句话，开启了自己的灭亡之路。

桂生十分清醒，拘留几个小混混只是权宜之计。从他用“十三只小甲鱼”点明对方核心势力开始，这场较量就已升级。 他必须擒贼先擒王，未雨绸缪。一方面，他购置旧警车和摩托以作备用；另一方面，他将目标瞄准了郑副所长的搭档——张老板。他深知张老板虽在外张牙舞爪，在家却是个“耙耳朵”，而其妻虽文雅白皙，却嗜赌如命，且从不在自家赌场玩，偏爱去临县姐妹的场子。

一日，在连续鏖战两天两夜输光后，张妻带着贴身保镖“老二”（十三太保中的二号人物）前往乍浦的一小区“按摩去晦气”。就在二人忘乎所以之时，联防队破门而入，闪光灯亮成一片……已经在铁笼子里苦苦哀求时，恰好看到路贵富“偶然”经过开着门的滞留室门口。

“贵富！贵富！”女人如见救星，高声呼救。

“咦……阿姨，您怎么在这儿？”路贵富故作惊讶。

“快帮我说说清楚，我和老二是同事朋友关系啊！”

“我？恐怕不行吧？……我试试看。”

“贵富今天真的要谢谢你啊，否则我们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亏你也在这里啊。”这个在城关镇被场面上唤作大姐大的女人在回城关镇的车上小心脏还在砰砰乱跳。“哎，我们一个员工的亲戚把身份证落在了这个员工宿舍，就被抓进来询问，他们要核对身份，没办法员工出差去了外地，只能我代劳了。”富贵故作姿态，“你们真的不错啊，领导还能为工人服务。”“这是我们桂董事长的要求，否则我是要被开除的。”“真的啊？看来我应该去拜访拜访你们的董事长，要谢谢他的，换了别人，今天我可真的要在铁笼子里过夜了。”富婆依然心有余悸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