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楹联知识手册》阅读笔记（三十七）——第四章楹联的修辞第五节运用语法修辞（中）

恬安居士李静芳

三、独词句联

独词句联，是运用一个个单独的词平行排列而成联句。这种联句，上下联都不成“句”，只是一个并列的词组，在特定的语境下连缀组合并构成一个较为完整的意思。

例如，广州庆春园门联：

东山丝竹；

南海衣冠。

有一副茶壶上的装饰联：

竹露、松风、蕉雨；

茶烟、琴韵、书声。

桃花源大门牌坊联：

红树、青山、斜阳、古道；

桃花、流水、福地、洞天。

四、单音词组联

单音词组联是运用一连串单音节词，罗列和概括各种相关的事物和现象，构成联语中短促、传神而又内容突出的联句。

单音词组联，多数是名词单音词组。少的

三字，如有一副春联：

松、竹、梅，岁寒三友；

桃、李、杏，春风一家。

多的六、七、八字不等。例如陶行知撰晓庄师范开学典礼会场联：

和牛、马、羊、鸡、犬、豕交朋友；

对稻、粱、菽、麦、黍、稷下功夫。

有的甚至可以多至十三字。例如北京安徽会馆戏台联：

安、庐、凤、颍，徽、宁、池、太、滁、和、广、六、泗，八府五州，良士于于来日下；①

（①“于于”是一个汉语古语词，拼音为 yú yú，主要形容自得满足、连续不断或经历曲折的状态，此处应为连续不断之意。“日下”，古代帝王所在地的代称。因帝王比作太阳，故“日下”指京都。笔者注）

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宫、商，角、徵、羽，五音六律，新声袅袅入云中。

单音词组联，不仅可用名词，也可用动词。

演离、合、悲、欢，当代岂无前代事；

观抑、扬、褒、贬，座中常有剧中人。

还可用形容词。如有一副饮食店联：

精、洁、廉，小餐特色；

麻、辣、烫，川味正宗。

为了便于构成单音词组联，有的运用了简称字入联。如周恩来撰国民经济调整联：

先抓吃、穿、用；

实现农、轻、重。

——综合平衡

这副对联中，下联连用了三个简称，高度概括了当时中央实行经济调整的方针。

五、反复联

楹联中运用反复辞格，常见的形式有间隔反复和连续反复。

（一）间隔反复联：

例如，湖北汉阳古琴台石璞撰联：

一曲高山，一曲流水，千载传佳话；

几分明月，几分清风，四时邀游人。

再如，有一副张文端题格言联：

富贵贫贱，总难称意，知足即为称意；

山水花竹，无恒主人，得闲便是主人。

此联见清王之春《椒生随笔》。

（二）连续反复联

例如，有一副挽杨杏佛联：

不可说！不可说！

如之何？如之何？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杨杏佛在上海被国民党特务暗杀。这副挽联运用反复，以引起读者的深思，作者的沉痛和愤慨之情溢于言表。

再如，清代何淡如撰两龙墟赛船戏棚联：

扒、扒、扒、扒、扒、扒、扒、扒，扒到龙门三级浪；

唱、唱、唱、唱、唱、唱、唱、唱，唱出仙姬七姐词。

另外，还有一种同构反复联，是指同一结构的词语或句子反复出现。它与间隔反复联的不同之处，在于强调其结构相同，而间隔反复联中有一部分是同构的，也有一部分不是同构的。

例如，清代俞樾自挽联：

生无补乎时，死无关乎数，辛辛苦苦，著二百

五十余卷书，流播四方，是亦足矣；

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浩浩荡荡，数半生三十多年事，放怀一笑，吾其归矣！

这副对联中，上联的前两个分句用“无……乎”的结构，下联的前两个分句用“不……于”的结构，构成整齐的反复句式。

又如，济宁子路祠联：

久矣圣人之徒，闻善则行，闻过则喜；

大哉夫子之勇，见危必拯，见义必为。

以上所举对联，每个单联都只重复一个词语。还有的重复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词语的。其重复的方式，主要有三种：

一是甲甲乙乙式。例如四川灌县青城山联：

栽竹栽松，竹隐凤凰松隐鹤；

培山培水，山藏虎豹水藏龙。

二是甲乙甲丙式。例如传为古代两兄妹题联：

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今宵年尾，明日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

三是甲乙甚至甲乙丙丁相互交错。例如民初刘师亮题联：

男女平权，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阴阳合历，你过你的年，我过我的年。

反复联常常于反复中又有变化，于整饬中见错综，增强了层次感和节奏的变化感。

例如，李铎一九八四年题联：

常笑，常笑，常常笑，笑里愁去；

多思，多思，多多思，思中智来。

又如，毛泽东挽杨昌济联：

忆夫子，易箦三呼①，努力、努力、齐努力；

恨昊天，不遗一老，无情、无情、太无情。

（①易箦，出自《礼记·檀弓上》，原指士大夫临终前更换符合礼制的寝席，后演变为汉语中表示“人将死”的特定用语。笔者注）

六、同字联

对联上、下联相对仗的字一般要求避免同字。但有些对联作者把同字作为一种修辞手法，故意在上、下联相对仗的地方使用相同的字，出现字同义变的现象，从而造成着意强调、反复咏叹的格调和效果。

多数的是虚词同字，有的对联除虚词外，还有个别实词同字。例如周恩来挽蔡元培联：

从排满到抗日战争，先生之志在民族革命；

从五四到民权同盟，先生之行在民主自由。

又如彭文勤联：

至乐莫过读书；

至要莫过教子。

还有的部分句子同字。如一九三六年鲁迅逝世时北平风沙文艺社挽联：

偏偏在战的热望中，鲁迅死了！中华民族要大哭，无产阶级要痛哭，前进作家更是要狂哭；

偏偏在降的阴影里，鲁迅死了！帝国主义会暗笑，专制恶魔会狞笑，落后文人也许会惨笑。

八、问答联

问答联，就是在联内不只是单纯设问，而且有问有答。

有的在上下联内一问一答。例如毛泽东撰纪念孙中山诞辰并追悼抗日烈士大会联：

国共合作的基础为何？孙先生云：共产主义是三民主义的好朋友；

抗日胜利的原因何在？国人皆曰：侵略阵线是和平阵线的死对头。

又如，有一副劝学联：

何物动人？二月杏花八月桂；

有谁催我？三更灯火五更鸡。

再如，新中国成立前西安莲湖公园中共地下组织开设的奇园茶社门联：

奇乎？不奇！不奇亦奇；

园耶？是园，是园非园。

有的上联问，下联答。例如清代顾复初撰成都草堂联：

异代不同时，问如此江山，龙蟠虎卧几诗客？

先生亦流寓，有长留天地，月白风清一草堂。

再如，山西平定娘子关联：

雄关百二谁为最？

要路三千此并名。

九、反问联

有的部分反问。例如文天祥题山海关孟姜女庙联：

秦皇安在哉？万里长城筑怨；

美女未亡也！千秋片石铭贞。

又如郑燮有一副对联：

室雅何须大？

花香不在多。

有的上下联都有反问句。例如吴作人题蒲松龄故居联：

岂有真鬼狐？前贤形此箴世；

安得装妖冶？后代剥它画皮。

又如廖鹤年拟广东广州盂兰盆会神坛联：

经忏可超生，难道阎罗怕和尚？

纸钱能赎罪，居然菩萨是赃官？

再如贵州贵阳城隍庙联：

站着！你背地做些什么？好大胆还来瞒我！

想下！俺这里轻绕哪个？快回头莫去害人！

2025.11.26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