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记为下，巧解为中，写活为上

贺承德

现有的语文教学，大体可以这样形容：为背诵而教，为默写而学。远离背诵，就是不务正业；远离默写，等于不思进取。教的初心，似乎成了“为背诵而奋斗”的灯塔；学的使命，仿佛成了“为默写而拼搏”的利剑。请问：这样的奋斗，意义几许？这样的拼搏，价值几何？

语文教学，难道不应该“为真阅读而教”，“为大写作而学”吗？ 初中语文，较悲哀的事情，莫过于传统阅读理解题的病情还在加重。这些题的面孔，五十年不死；这些题的内脏（指参考答案），三十年不灭。教这样的雷打不动的习题的“鸡毛”，学这样的亘古不变的答案的“令箭”，一教二学，过程看似理解得比花儿还要美好，但毕竟是在装模作样地理解，其结果只能在记忆的统治下，略微提高一下理解的皮毛。所以说，我们不是记忆的领土沦丧了，而是理解的阵地失守了。

理解的阵地一旦失守，写作的危楼就会坍塌。因此我们在阅卷时，看到的作文总是残不忍睹。仅从貌相上来看，具备“能写一手好字是学生美德”的基因者寥寥无几，富于“能写一篇好作文是学生才华”的造化者更是凤毛麟角。不写作文的现象有，乱写作文的现象也有。有的学生连作文题目都写不对，比如期中考试上的那篇命题作文:请以“走近你，才知道”为题目，写一篇作文。有些学生把“近”写成了“进”，有些学生把“你”写成了“你们”，还有些学生不去双引号，反而把逗号而弄丢了。最出力不讨好的，当属躺在作文格子里，耍起了无赖，对着前面的课外阅读大开抄戒。好小子，你默写课文呢？究其原因，这与我们平时不注重学生的能力培养，或许有两毛钱的关系。语文学习成什么了，语文考试就成什么了。语文学习是枷锁，语文考试就是枷锁。语文学习是桎梏，语文考试就还是桎梏。

这篇作文的出题初衷，是让学生走近名人，体悟他们的高尚品质。可是有些学生没有细读材料，结果下笔千言，离题万里。有的学生把“你”当成了凡人，还有的学生把“你”当成了事物。众所周知，避免跑题的策略，一在于审题，二在于点题和扣题。不审题，怎么点题？不点题，怎么扣题？从审到点，再从点到扣，是环环相扣的。出现大量跑题作文，还是平时训练得少，抑或根本就没有进行过类似的训练。

苦涩背诵，学生只是围绕着原文在推磨，在转圈，行使的是牛马力，发展的不是少年的活力，彰显的不是人类的智力。即使把背诵生吞活剥，也不等于玩转语文。试问，一个能够在“内耗”的浪潮席卷下，把整本语文书的诗词都背得滚瓜烂熟的学生，难道你真以为他玩转了诗词？倘如是一个三岁的小孩，这当然可以称之为“可爱”。倘若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这就难免有些“可悲”了。一个学期下来，他都在围绕着这些诗词的灶台转悠。转身之时，回眸刹那，他的思想真的能够华丽蜕变吗？

默写的悲剧，是从背诵开始走起的，中途驶进了理解的大道，最终跌入了写作的深渊。一切都是记忆，所谓的理解和写作，竟然也成了背诵的加油站。语文的门外汉，在这些地方，仍会快马加鞭，驱逐出遥远、漫长的赶路里程。这里程，本应有千山万水来应景，但一路走来，你可曾看到，又可曾想到，学生竟然都累倒在了那个“困”字的山脚下，臣服于那个“倦”字的小河畔。因此，我们的大美语文亦沉默式地扬言：“我也乏了！”

对于当代中学生而言，昏天暗地地背诵可怜，一踏糊涂地理解可悲，照抄照搬地写作可耻。 平时，教师不教学生鉴赏写作的兵法，学生不跟着生活的哲理践行写作的真谛，纵然死记硬背的功劳簿再大，主观创造的洞察力又到底有多强？

众所周知，生命的列车承载达到一定的年轮，就要适时地补充钙、铁和锌。我说，记忆是铁，理解是钙，写作是锌。这三种营养，这三个元素，缺一不可。

在语文学习的战场上，我们都要做个打不死的小强。记得牢，是构建语文大厦的铁壁；解得巧，是构筑语文肌理的铜墙；写得活，是描红语文灵魂的绝笔。相对而言，牢记是下策，巧解是中策，写活是上策。

或许有人说，语文的山头太高大，简直是盛气凌人。如果一个学生只逞匹夫之勇，沉迷式地硬着头皮，愣着脑袋，拿捏死记硬背的空拳头，与之进行赤搏，其结果只能是拼得头破血流。

这让我不由地联想到了古代的科举考试，它并非一无是处，譬如真练字的引领和大写作的导航。这对于当下的初中生而言，仍有可借鉴的“含金量”。

大美语文，于情于理都应该为写而教，为作而学。“阅读与写作衔接育人”的理念，分明能够说明这个伟大的闪光点。

我们在阅读时，若不能洞察他人的写法，写作时，我们若不能驾驭自我的写法，这样的读和写都意味着徒劳。

千万不要抱怨，语文对我们毫不客气，竟然残忍地把我们的“战绩”打得落花流水，而是我们对语文不够意思，毫无义气可言，更别说那个可敬的词语——义薄云天。

我们不能糊涂地把语文的风情定义为死气沉沉的风景。死气沉沉，看似灯火辉煌、热闹非凡，其思想仍在摸黑，精神仍在碰壁。头不破，血不流，那才怪哩。

其实每位学生都想成为才子（或才女），才华横溢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囊中美物。但过度地记忆，让他们对原本浪漫的语文失去了兴趣。倘若才智不能得以伸展，谁还乐意在不堪入目的死海里，苦学着游泳的本领呢？

二三十年前的语文高考试题，首先会给每位考生发粒糖丸:考小学时学过的某个旧字，让你写在其拼音的屁股后面。现在想想，这还真是“小儿科”。

可是高考并非小儿科，中考也绝非幼稚园。连同那些寻常的期中考之战和期末考之役，都可以称之为高考的接力棒。

中学语文教学不能小学化，真的该换汤了，毕竟中考和高考早已接轨、早已换药。倘若我们还在陶醉式地把玩“换汤不换药”的游戏，到头来，恐怕连执迷不悟者也会嘲笑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