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毁长城” ——探访陕北36座古堡宁塞堡(三) 原创:任可《走长城》第二百四十九站 2024年10

任可

在明朝的边防体系中,宁塞堡占据着至关重要的战略位置,它地处河套地区与陕北的交界处,是鞑靼南侵的必经之路。它犹如一颗钉子,紧紧钉在陕西北部的战略要冲。西路论曰:“……然宁塞柳树涧平川错杂,为延安之门户,居常小窃,秋高大举,较之镇靖、靖边犹为要害”。宁塞堡的得失,直接关系到陕北地区的安危。明朝政府深知其重要性,因此在宁塞堡部署了大量兵力,并不断加强其防御设施。 它的驻军有多少呢?。余子俊创设宁塞堡时,明确其战略定位为“延绥西路十四营堡之一”,(康熙版《延绥镇志》)记载:驻军最高时达“军丁并守瞭军共2445 名,马、骡1571匹”,“它设操守、守备、坐堡各1名,守瞭巡防大边长“五十四里零二百八十步”,墩台54座”。在加强防御方面,城堡规模为 “周围凡四里三分,楼铺一十八座。隆庆六年加高城墙,万历六年用砖包砌城墙”。 原有东、西、 南、北4座城门,周长约2300米,占地面积约30万平方米。这个面积的城在36堡中算是比较大的城堡了。对于频繁侵扰“套贼”,宁塞堡成为阻截其南下的第一道防线。《延绥镇志》记载,(宁塞堡)“边城设在山阜,望之巑岏,虏不能迫视。”巑(cuan)岏(wan),“巑岏”它是文言中描绘山势的常用词,形容山高峻的样子,也可指高峻的山。这句话的意思是:城堡设在高山之上,望去高峻陡峭,敌人不敢靠近仰视。说明宁塞堡对敌人的威慑力有多强了,他们是轻易不敢侵犯的。 作为明朝抵御鞑靼(蒙古)南侵的“极冲之地”,宁塞堡在200余年间还是经历了无数次血与火的考验,其主要战事造就了明朝后期的一位守边大帅---曾铣。<br>  嘉靖二十五年的风,总裹着塞北的沙砾,刮在宁塞营的城墙上,像极了草原铁骑踏动大地的先声。入秋的第一阵警报是从宁塞营西的烽火台传过来的。“寇至!”。据明朝何乔远编著的纪传体史书《名山藏》记载:“嘉靖二十五年,寇自宁塞营入犯延庆诸城镇,督臣曾铣遣将击却之。” 这个后被严嵩诬告入狱,于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被斩于西市的“督臣曾铣”,以兵部侍郎总督陕西三边军务的身份指挥了这场战斗。他根据敌情(来敌人数),并未亲赴前线,而是采取“遣将击却”的策略,即派遣部将率领军队前往迎敌“御敌于城下”,成功击退来犯之敌,保卫的城堡及防区的安全。 没有得成的“套寇”并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又一次发动了大规模的侵扰。嘉靖二十五年(1546),鞑靼的掳掠行径变本加厉,达到了空前的程度。七月,俺答汗亲率十万余骑,如狂飙般闪击宁塞川,而后一路长驱直入,攻掠延安、庆阳、保安等地。《名山藏》记载:“嘉靖二十五年,寇由宁塞突入,总制曾铣遣将直捣巢穴,亲率师由新安边趣定边击之,寇错愕,遂溃。” 这场战斗由于敌人数众多,宁塞营隘口地形复杂,边墙被骑兵突破,“寇由宁塞突入”。 铣精准剖析敌我优劣,宁塞至定边一线地形开阔,适合骑兵对冲,但也为明军“前后夹击”创造了空间,蒙古骑兵若陷入两面作战,其机动性优势将彻底失效。于是“遣将直捣巢穴”可切断敌军退路与补给,动摇其军心。他“亲率师趣定边击之”正面拦截,与捣巢部队形成合围之势。蒙古骑兵因“巢穴被端、前路被挡”陷入“错愕,遂溃。”用自己奇才的军事指挥能力又一次打败了敌人。 曾铣的军事指挥才能核心体现在精准的战场判断与果断的主动出击,是典型的“以攻代守”防御思维的体现。据《名山藏》记载:“嘉靖二十五年,寇十万骑自宁塞入犯延安、庆阳、保安诸处,总制曾铣遣参将李珍夜出塞劫其营帐,寇自是渡河去。”。这场战役中,面对十万骑兵的大规模进犯,敌众我寡,他未陷入被动守城,而是“遣谍者四出,察其营垒、刍粮所在”,明确了敌军虽兵力庞大(十万骑),但因分掠延安、庆阳等多地,大营兵力分散,且“夜则解鞍宿野,无坚壁之备”(《明实录》载)。敏锐捕捉到敌军“长于野战、疏于营防”的特点,选择夜袭劫营这一能最大化削弱骑兵机动性与士气的战术。打退了敌十万大军的侵扰。 就是这样一位在任陕西三边总督期间,以“审势度势、以奇制胜”的指挥风格屡败蒙古军,其“捣巢截击”“夜袭劫营”的大帅在嘉靖二十五年(1546年),因严嵩等权臣的构陷,被嘉靖帝下旨处死,于嘉靖二十七年一月入狱,六月被斩于市。 曾铣之死堪称明朝中后期典型的“自毁长城”,直接导致北方边防战略由主动整饬转为被动防御,加速了边患恶化。<br>据《明史》载,他任三边总制期间, 边防“固若金汤”。据《明史·曾铣传》载,其任内“大小十余战,未尝一败”,蒙古部众对其“畏之如虎”,不敢轻易大举南下,延安、庆阳等重镇长期保持稳定。《明实录》称其治下“边将知战守,士卒知进退,俺答部岁犯边不得利”。又他还提出战略性的《请复河套疏》“筑墙、屯兵、练兵”三策收复河套,欲从根本上解除北方威胁,此战略被时人评价为“深谋远虑,切中边弊”。 可惜曾铣被斩后,“言复河套者死”成为禁忌,边将无人再敢提主动防御,俺答部愈发猖獗,六年后便发生了“庚戌之变”——俺答率军直抵北京城下,明朝颜面扫地,边防形同虚设。曾铣之死不仅是失去一位良将,更是摧毁了明朝北方唯一可行的主动防御战略,使边防从“有体系、有战力”沦为“无规划、无斗志”,“自毁长城”的恶果在“庚戌之变”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2024年10月23日于宁塞营<br><br>  何继荣,中国长城学会会员,中国传记文学学会会员,中国《长城研学旅游指导师评价》和《长城国际研学基地(营地)评价》评审员。宁夏作家协会会员,吴忠市作家协会理事,自驾万里长城(嘉峪关至山海关),撰写长城游记二百余篇、一百多万字,拍摄长城题材照片一万余张。被誉为“行走记录长城宁夏第一人”。著有《宁夏长城访古》、《山西长城访古》等系列专著,被业界誉为“长城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