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夫的美篇

渔夫

三、中流击水

初秋，房间里静悄悄地，夏日的闷热依旧凶悍，空调外机嗡嗡声里，偶尔有汽车喇叭声传来。沏一杯新茶，点一柱檀香，烟雾袅袅升起，香气使人心旷神怡。

凝视着照片上一张张鲜活的笑脸，那些藏在光影里的时光仿佛瞬间被唤醒——下一秒，耳畔似乎就回荡起他们彼时无忧无虑的欢声笑语。我依然能清晰记起，长顺他排练对口词节目时把“滚滚长江像彩带”说成“滚滚长江像海带”的模样，洋相百出的囧态让排练场满是欢乐；更难忘因连日兼程赶场演出，独唱演员抗美，疲惫到在后台候候场时，就蜷着身子沉沉睡去的画面，那份辛苦与执着，至今想来仍令人心疼。可即便如此奔波劳碌，一旦站上舞台，他们便立刻切换到最佳状态：神情严肃认真，动作活泼可爱，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姿态都充满感染力。也正因这份纯粹的投入，每一场演出都能收获台下雷鸣般的热烈掌声，

宣传队的身影走过一个个工地、穿梭在苏皖两省，用热情与坚守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可与赞誉，成为那段岁月里最温暖动人的印记。

记忆最深刻的一件事是，我们在巢湖水泥厂等工地巡回慰问演出时，巢湖县文工团的负责人，一直跟随着宣传队看我们的演出，我们到哪他就跟到哪，连看我们七场演出。多次私下里跟我们宣传队的负责人提出，宣传队全员纳入县文工团的要求，被拒后又放出，只要我们想吃文艺这碗饭，可随时来找他。

我们宣传队有两个队名，对内在学校演出，或者参加全市教育系统的会演和调演时，我们的队名为：“蚌埠铁路中学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到工地去慰问演出，则是“上铁第一工程段毛泽东思想宣传队”。

小学毕业两年后，一九六八年秋，我们才踏进中学校门“复课闹革命”。那个年代，工人阶级领导一切，学校都要派驻工人阶级宣传队（简称工宣队）进驻学校，我校就由上铁第一工程段接管，工宣队就由该段派出。

我们宣传队也由工宣队领导，领队是：景春师傅，编导是：永兴师傅，他们都是原铁路文工团的演职员，因文工团解散，被分配到了工程段。他们可以说是文化艺术的专业人士。他们俩在段工会就负责宣传工作。这次奉命组建小分队，一是宣传八届十二中宣传，二是宣传毛泽东思想，配合当时“抓革命促生产”的革命热潮，促进提高工人师傅们的革命干劲，宣传“一手抓革命，一手促生产”战略意义。就从正在段里各个车间 进行学工劳动”的铁中四连学生中，选拔了十二个同学，以宣传全会公报为基础内容，对蚌埠驻地各个车间，坚守生产岗位的工人师傅们进行巡回慰问演出，效果很好。工人师傅们都戏称我们是工程段的“乌兰牧骑小分队”文革中，内蒙古有个闻名遐迩，马背上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也是十二人，就叫乌兰牧骑小分队。

因为慰问演出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工程段的领导就鼓励我们去南京的工地进行慰问演出。于是我们就开始了十二个人，一把二胡，一个手提麦克风的巡回演出。先后在南京机务段工地、饶化门工地、中华门工地进行了慰问演出。虽然宣传队的人少，没什么乐器，但节目短小精干，说的唱的都是工地接地气的好人好事，都是发生在工地和工人师傅身上的真人真事。工人师傅的反响巨大，慰问获得了成功，成为推动各个工地“抓革命促生产”的巨大动力。

六九年元旦，巡回慰问演出二十多场的“乌兰牧骑小分队”解散。开学后，学校成立成立了毛泽东思想宣传队，从学校各个连里、各个排里选拔出会说、会唱、会跳、会不同乐器的同学，充实宣传队的队伍。宣传队一下子从十二个人增长到三十六七个人，演员二十人，乐队十六七个人，加上随队汪老师的手风琴和工宣队的三弦和二胡，乐队也有二十人正式队名为“二七铁路中学毛泽东思想宣传队”。

宣传队的同学，除了每天正常的文化课学习，每天下午放学后，宣传队都要进行集中排练节目。排练前，演员都要十几分钟的拉伸运动，乐队的同学侧是以笛子为标准音，与二胡、杨琴和弹拨乐器进行校音，由吱罡吱罡地杂音渐渐地统一起来,形成很好的合璇。排练开始时，说唱组、舞蹈组、乐队的在各自不同的教室单练，互不打扰。说唱组的练台词，舞蹈组的练舞蹈。练快板的连环落子打的啪嗒啪嗒地响。练对口词、三人词的语言表达铿锵有力。临结束时合练，走一个小过场。_

队伍壮大了，人员素质、表演水平都明显地提什，节目的质量和演出时长大幅提高，有三个半小时的节目储备，可以满足不同观众、不同场景的需求。所以我们宣传队就经常在南京、镇江，信封、铜陵，峨桥、巢湖、芜湖、合肥、宁国等工地，进行慰问演出。南京是我们演出最多驻扎时间最长的基地。

元旦过后的寒假，第一次到南京演出，我们就住在南京下关机务段新建的机车检修车库里，车库边上有工作间和工具间，面积约有三四十个平方，男女同学各住一间。车库很大，还没交付使用，窗户都还没有上玻璃和油漆，工人师傅用大塑料布订在窗户上为我们挡风。晚上睡觉时每个房间里放一个大汽油桶做的大炉子，满满一炉子焦炭，非常暖和。我们在车库里排练非常方便，地面光滑平整，适合练习舞蹈、劈叉、下腰，男同学克会、学景的璇子打的最好。

住在车库的时间很长，第一次来就住了半个多月，以后每次来南京，这个车库就成了我们宣传队的固定驻地（在没交什使用前）。我们每天早上六点统一时间起床，起床洗漱后，该练功的练功，背台词的背台词，一切全凭自觉，不用任何人督促。七点半到工地伙食团吃早饭（工人们先吃，我们后吃）。伙食团的厨师姓马，是一个脾气好，手艺好，做饭干净、卫生又好吃的中年师傅。他和蔼可亲，为人热情周到，在每一个工地的人缘都很好。马师傅还是上海铁路局的先进工作者。

伙食团门前有一个小池塘，比篮球场的场地大一点，池中不断有大大小小的水泡冒起，马师傅说:“小鱼儿耐不住寂寞在游玩”。水中还不时的有鱼儿跳起，荡起阵阵涟漪。马师傅跟我们开玩笑说:“你们就象池塘里的小鲤鱼，时不时的要跳龙门，你们将来都是有出息的后生”。现在想来，马师傅那时就看好我们宣传队的同学们了。有时我们几个调皮爱动的男同学放弃午休，就在池塘那用自制的大头针鱼钩，挂上米饭粒钓鱼，马师傅就在旁边笑咪咪地看着我们，偶尔也会指导一下。

早上八点半排练节目。排练内容主要是说唱节目，象什么对口词了，天津快板、数来宝、说唱节目等等。这些节目内容主要是结合各个工地的情况，表扬先进人物、先进事迹、好人好事等内容。要现场了解，进行编写，强记硬背，上午去工地现场了解创作素材，现场编写，午饭后分发到说唱组的人员进行排练，晚上演出。时间相当紧张，说唱组的演员最是辛苦。舞蹈、独唱这些节目都属于保留节目。因为每到一个工地，都要走搜集工地好人好事及生产创新等素材，再编写说唱节目台词。台词都大同小意，只是人名和事件名不同，所以我们也就创造了套词模板，可快速编写说唱节目内容，方便快速背词，快速上手使用。

为了提高宣传队舞蹈的整体素质，我们的领队，不知通过什么关系，把我们宣传队的男女演员，弄到江苏省歌舞团和海政文工团进行几天的舞蹈培训。令人向往的文艺殿堂，难得的学习机会，男女队员都打起了百分之二百的精神认真的学习，短暂的培训，我们学习藏舞，新疆舞和草原舞的基本动作，了两个少数民族的舞蹈舞蹈队员们的精神面貌和舞蹈水平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除了机务段工地，在南京下关一帶还有轮渡所和124钢梁厂工地，再就是中华门、尧化门、栖霞山等工地的慰问演出。最令人难已忘怀的是，我们宣传队登上了江苏省歌剧院大舞台，为南京大桥局、长江大桥的建设者及南京市民进行慰问演出，连演三天。

往事如碎金，一件件，一段段往事在记忆的脑海里频频闪烁，挥之不去。那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一群少年郎聚在一处，同吃、同住、同劳动，连呼吸都透着同款的热烈。学习时，凑在一起钻研难题，排练时，排练场里并肩打磨动作，演出时，灯光下默契配合完成演出。

舞台上，我们是心有灵犀的最佳搭档，一个眼神便能接住彼此的节奏；学习上，我们是互帮互助的亲密同伴，分享笔记、探讨疑问，把枯燥的知识点变得鲜活；生活里，我们更像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分享零食、排解烦恼，把集体的小日子过得热气腾腾。

三十六七个人的宣传队，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团结得仿佛一个人。当然，青春从不是完美的诗篇：也曾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得面红耳赤，转头又为一块糖和好如初；也曾为演出时的小小纰漏偷偷抹泪，过后又抱着笑作一团，把尴尬变成难忘的趣闻。那些吵吵闹闹、哭哭笑笑的瞬间，如今想来，都成了岁月里最珍贵的印记。

有时在外地工地演出，时间一长，有些同学就会想家，特别是女同学，捂着个小嘴，吟吟泱泱、哼哼唧唧地，一哭哭半天，劝都劝不住。男同学想家的时候，在睡梦里大喊大叫几声爸爸、妈妈。把别人吵醒后，他却象个没事人一样，呼噜呼噜地打个不停。

队员们平时虽然男女界限分明，可是，当男同学与外人发生口角时，女同学会一拥而上，以舌战群儒的姿态，为男同学帮腔讨公道，不得胜利不罢休。但当女同学受到欺负时，男同学都立马挺身而出，以英雄救美的资态，怒斥小痞子、小流氓，甚至不惜拳脚相加，在正义面前，小痞子们往往是望风而逃，在发生的几次事件中，男同学的战斗力之强使混混们望而生畏。记忆中最深刻的当属驻扎在钢梁厂发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