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销社年代的饼干和麻花记忆

吴玉满36343388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昵称:吴玉满36343388</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美篇号: 160 086 415</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图片来源: 网络 致谢</span></p> <p class="ql-block">  我对少儿时的烤制食品和油炸食品感情深厚,记忆深刻。</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这源于我出生在,供销社诞生的计划经济供给制年代。而供销社年代,商品匮乏,乡村孩子能吃到的家长从外面买回的好嚼呱,在面食制品方面实在有限,几乎只有香气喷鼻的烤制食品和油炸食品,这两类食品的特点都是有油水,喷香,诱人,解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那时烤制食品不多,主要是饼干、光头饼、炉果和槽子糕,这些面食制品只有在供销社才能买到。另有烤饼,在公社官办的食堂饭店里才能买到,那时雕翎公社所在地唯一的饭店叫雕翎饭店,个人是不允许开饭店的。油炸食品,那时只有麻花一种,也是只有在雕翎饭店才能买到。</p> <p class="ql-block">  在这些工厂加工食品中,我大脑最早的记忆留存,是饼干。母亲生下我后,因营养供不上,奶水不足,就经常上供销社买饼干,用开水泡饼干糊喂我。在我幼小的印象中,当我饿急了时,母亲来不及泡饼干,就怀里抱着我,口嚼饼干,吧嗒吧嗒,嚼出唾液,用唾液饼干糊喂我,是一点一点的小口喂我,量小我就呛不着。但量小供不上我的等待,我胃饿嘴急,就伸嘴要,母亲就像鸟妈妈喂黄嘴丫小鸟儿那样,一口一口嘴对嘴喂我。所以,我一岁左右就有嘴急吃饼干糊的情景和感受记忆。吃不到奶水闹奶和妈妈喂我饼干糊的印象,打死我都忘不掉,那也是旧时生活困难、食品匮乏年代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是没有饿着,但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有一段时间,家人是靠吃玉米棒淀粉和椴树叶子过日子的的,爷爷奶奶饿得爬不起炕也是真实的。因此我幼时连母乳都吃不饱,我有过切身感受和经历,只是现在的年轻人无法理解罢了。 </p> <p class="ql-block">  除了饼干,我还很喜欢吃麻花。我母亲生我时就是村妇联主任,她在这个岗位干了一辈子,直到六十二三岁时,还是村委会副主任兼妇联主任,一口气干了30几年(这在乡里也是极罕见的。母亲说前期是甩不掉,后期是包田到户人心散了没人接)。村妇联主任时不时要上公社去开会,每次母亲从雕翎开会回来,几乎没空过手,她宁肯自己饿着不买五分钱一个的馒头,也要花一毛八分钱买一根麻花带回家。因为兜里没有钱,最多也只是买两根麻花,买回来给我和奶奶吃。有时是换着样儿买,买三个两个苹果或梨,那是给奶奶吃,但我也能借光吃几口,解解嘴馋。</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那时的麻花,不像现在的麻花不好吃。那时的麻花是四股拧成的,个头还大,外黄里酥,嚼着嘎嘣脆,香甜可口,很有嚼头儿。吃上一口,还想吃下一口,吃一股还想嚼下一股,嘴停不下来。现在的麻花都是三股的,偷工减料不说,还没有豆油香味儿,没有白面香味儿,没有白糖的甜味儿,实在是没嚼头儿。外层没油水,内层不酥脆,手一扯还能伸挺长,黏糊糊,扯不断,像棉花套子。我是烦透了,但我的肠道菌群总是不忘老记忆,想着老味道,不得不时隔几月买两根尝一尝应付。</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我上小学一年级时,班里有个女同学叫马广华,她爸爸马凤林是村大队长,也是常上公社开会,回来给孩子买好吃的,常买麻花。马广华把在家里吃剩的麻花,掰成单股,放到了她好看的铁文具盒里。下课了,她打开文具盒,掰一小块吃,也不正经吃,是拿在手上边吃边玩儿,显示麻花是别人吃不到的好东西。班里的同学们都把目光投向她的麻花,她咀嚼的嘴,和她那张红苹果脸。那种想看又不想看,干吧嗒嘴的滋味,太不好受。我记得我是在她的左侧,也是南侧,靠近南窗的位置 ,向右转脖,平视她心不在焉吃麻花,不敢正经看,那样会显示出眼馋,没出息。其他同学也都是不正眼看,装作没看的样子,实际上是偷看。直到上课钟声敲响,她把干巴瘦了的麻花又放进文具盒,关好。这个镜头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干巴麻花,文具盒,马广华,我,这事整好六十年了。</p> <p class="ql-block">  关于光头饼的记忆,也有一个故事。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有一天爸爸带着我到雕翎办事,午前事情没有办完。中午快过晌了,爸爸感觉我饿了,有点发呆了。他没有下馆子的意思,也下不起馆子,他的兜里的钱可能就块八角的。在我的记忆中,爸爸带我下过几次馆子,都是小队长、小队会计,或别的大方的朋友请客。看样子,那天中午如果爸爸不是带着我,他一定会饿肚子回家的。因带着我出门,总不能苦了孩子,他就拿出一元钱的红纸币递给我,让我到旁边的胜利村供销社买光头饼,垫吧垫吧肚子。</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我拿走一元钱,跑到供销社,人家问我买多少,我想了想说,买二斤。4毛6分钱一斤,一共花了九毛二分钱。我跑回来,把零钱儿还给爸爸,光头饼递给爸爸一包,我自己手里拎一包。爸爸见我买了二斤光头饼,眼神变了,看着我说,你怎么买二斤呢,能吃了那么多吗?言外之意是,我给你钱是让你买一斤,一斤两人吃就足够了,你怎么还买成了两斤呢。爸爸心疼一块钱没了,露出嗔怪。我一脸愧疚,无言以对,很是尴尬。我心想,我也知道你让我买一斤,可是我太想吃光头饼了,好久都没吃光头饼了,光头饼那股碱性味和烘烤的面香味儿太迷人了,因为想多吃,就擅自做主多买了一斤。就为了这件事,我一直后悔,后悔了一辈子,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住当时我在哪个供销社买的光头饼,光头饼的价格和包装的样子,以及爸爸嗔怪的眼光。这事也成为我后来对爸爸永远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  吃炉果的记忆,我的脑海中已无底片,几乎是空白的,模糊的。只记得小时候爱吃,炉果的的名字好听,炉果的味道好吃,很酥很香,一咬咯嘣酥。还模糊记得,我喜欢挑着吃烙煳的炉果。</p> <p class="ql-block">  对槽子糕的印象就深刻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槽子糕一斤八块,八毛钱一斤,是草黄色的包装纸包装,下边摆4块,上边摞上4块。草色的食品包装纸外光内糙,牛皮纸细绳捆扎成十字花,上头系成一个可提可解开的活扣。那时只有过年了,村民才能上雕翎供销社或本村供销社买两包槽子糕尝尝。多数情况下,都是把槽子糕当做春节走人情的礼物,小礼一般只拎两斤槽子糕即可,比买一元零点一盒的水果罐头要便宜些。如果是欠人家情,往往要送两包槽子糕,外加两盒水果罐头或两斤纸包的白糖之类。到了80年代初,我订婚时送的聘礼也仅仅是四彩(或色)礼,包括罐头、白糖、白酒等。</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我母亲在村里妇女中是一号人物,是村党支部成员、妇联主任。母亲为人大方敞亮,愿意帮群众忙,帮朋友忙,帮外来人忙。春节时亲戚朋友就给我家送礼,我家里屋贴西山墙的一长趟老祖宗板上,摆满了槽子糕、白酒(一元多钱一瓶的衡水老白干之类)和各种水果罐头,有山楂罐头、苹果罐头、梨罐头、桃罐头、葡萄罐头、李子罐头等。但是母亲说咱们不塌人情,春节一过,她就叨咕这个,叨咕那个,三叔二大爷的,一会儿送出去两样,一会儿回来了寻思寻思又送出去两样,最后把老祖宗板上的罐头和槽子糕都送出去了。送得奶奶和我直心疼,但有话又说不出口。</p> <p class="ql-block">  关于饼干的记忆,还有一件我印象最深刻的事。在我大约12岁时,一天下午下雨。雨不住地下,孩子们不能跑出去玩了,就憋在家里,聚在了炕上疯闹。我的父母和小孩子住在北炕,奶奶和大的孩子我、二弟住在南炕,那天记得我们是在北炕上疯疯闹闹。二弟小我5岁,妹妹小我9岁,三弟小我11岁,我难得和他们聚在一炕。我们在炕上又疯又闹,玩儿得开心,头上都冒出了汗。</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后来母亲回家了,我就商量母亲给点儿钱,我去供销社买点儿饼干,让兄妹四人解解馋,我胃肠想饼干很久了。母亲给了我5毛钱,我披着白塑料布跑到100多米外的村供销社,花不到五毛钱买回一斤大块饼干。兄妹四人聚在一起香甜地吃了起来,人人都是吃着手里的,盯着敞开的包装纸里的,吃完一块,再去拿另一块,直到把包装纸吃干净了,才心满意足。二弟和妹妹那天开心快乐的样子,我至今犹记得,那也是我印象中兄妹四人在一起最开心的一件事儿。让我另找出一件更快乐的事儿,都找不出来,排在后边的,是冬夜兄妹四人和奶奶围着火盆吃烧土豆,但烧土豆哪有饼干那么香啊。我要感谢饼干留给我的,这个手足之间的亲情记忆。</p> <p class="ql-block">  如今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我仍然对老式烤制食品、油炸食品感兴趣,有感情,口味就是改不了。老式食品能吃出老味道,那是母亲的味道,亲情的味道,家的味道,故乡的味道。老式食品没有任何食品添加剂,没有任何技术狠活儿,就是一个实在,就是一个纯粹,加工工艺无非就是个火候儿,但就是好吃,难忘。</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至今我还对街面的三股麻花颇有微词,有反感。现在的麻花是抽条了的麻花,变异了的麻花,也可以称为假麻花。现在看,四股麻花中丢失了的那一股,恐怕再也回不来了。</p> <p class="ql-block">  30年前,我曾专门做过四股麻花的考证,请教过当时的隔代老辈人麻花的前世今生。老人们说,别比了,要比的话,民国满洲国时的麻花更好吃,而且还有十六股的大麻花,非常好吃,你怎么比,旧时代的人不把钱看得那么重,因此老传统、好传统是不丢的。现在的人,做麻花是为了利润和赚钱,你就受着吧。我当时只有叹息,现在仍是叹息。在食品上我们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现在的麻花还有两股的呢,简直就不是麻花,叫麻绳、叫拧劲儿得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无奈,在人眼钻进钱眼的时代,赚钱和抢钱骗钱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人都假了,甚至爸爸都假了,麻花又怎么能守得住真呢。假作真时真亦假,你说是鹿,人说是马,多少真人开始装疯卖傻,沈巍再有水平,也只能蓬头垢面过闹市,桥涵底下过家。任岁月吹尽黄沙,真金总会放光,春草必定发芽,燕子还会回家。且嚼烂三股两股麻花,大不了无香无味,多了些“添加”。亦可以浪迹天涯,高山上放歌,沧海边看花,吟诗回唐宋,骑牛做道家。亦可远离尘世,干钩钓鱼,蔑视鱼虾,醒看万山起伏,醉成泥中荷花 ,与风云共舞,潇潇洒洒,天地才是真的家 。饥饮朝露,梦枕晚霞,到哪活哪,吃什么打水注胶的猪牛羊肉,嚼什么噎嗓卡脖的麻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5年11月25日于哈尔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