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皂角

王 琢

在绿通园艺园浪的时间长了，总有些黑色的荚果从皂角树上簌簌落下，在地上积成小小的堆。这些被时光磨得温润的皂角，曾是千年前市井里最寻常的景致，古书有"皂荚熟时，采而干之，捣取汁，用洗衣垢"的记载，藏着多少妇人晨起捣衣的晨光。那时的河边石阶上，木杵起落间，皂角的泡沫混着河水荡开，漂洗着粗布衣裳，也漂洗着岁月的褶皱。而今洗衣机里的化学泡沫再丰盈，也搅不出那样带着草木清气的旧时光。慈悲心泛滥，我弯腰捡拾起一枚，荚果表面的纹路像老辈人手背的青筋，内里的皂仁早已枯缩。轻轻一捏，干燥的外壳便裂开细缝，隐约飘出淡淡的草木香。这香气里有阳光晒透皂角树的暖意，有河水漫过石阶的清冽，更有祖母坐在木櫈上，用石臼舂捣皂角时的专注。如今再无捣衣声，散落的荚果像被时光遗落的逗号，提醒着那些用自然之物滋养生活的日子，它们躺在地上，不声不响，却把千年的生活智慧，酿成了触手可及的乡愁。站在皂角树下，看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地面织就斑驳的光影。这棵树的枝干粗壮，像老者布满青筋的手臂，稳稳地托住稀疏的叶片和深褐色的豆荚状皂角。皂角悬挂在枝头，有的饱满低垂，有的微微开裂，露出里面深色的种子，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带着一种沉静的生命力。昨夜的寒霜凝结成细长的冰凌，从枝头垂落，如同自然精心雕琢的水晶帘。阳光照在冰凌上，折射出清冷的光泽，整棵树仿佛被一层透明的铠甲包裹，却丝毫不显沉重，反而透着轻盈的凛冽。皂角的深褐与冰凌的透明，在这宁静的空间里形成奇妙的对话。它们都以最本真的姿态存在，不刻意张扬，却让人心生敬畏。自然的力量总是这样，在静默中展现生命的坚韧与美丽，也让我在此刻，找到安宁与向往。

据悉，皂角是传统中药，主要功效为祛痰、抗菌、通便、外用止痒等。‌ 其果实、种子及刺均可入药，常用于呼吸道疾病、皮肤问题及肠道健康调理，但内服需注意剂量和方法，避免不良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