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的悲哀被那粗糙的铸铁滚子碾成碎沬了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田小芹。</p><p class="ql-block"> 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p><p class="ql-block"> 世界和我自己,都在我的眼中支离破碎了。 </p><p class="ql-block"> 我不敢睁着眼睛看世界,也不敢闭上眼睛看自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有一辆笨重的压道机迎面向我开过来,粗大的铸铁滚子,上面布满了铜钱大的孔洞,从我的脚指开始,缓缓地经过我的脚面、小腿、大腿和肚子,然后是胸部、乳房和脸面,最后碾碎我的每一根头发丝儿。这样的过程不停地出现,每出现一次我都被压成细碎的肉沬,就跟包饺子的肉馅儿似的。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过去的一切都仿佛如恶梦一般。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使我想到了那个大学教授,或者说是那个研究社会学的学者。 </p><p class="ql-block"> 我呼他,他给我回了电话,并叫我大姐,我也没再叫他美国鬼子。 </p><p class="ql-block"> 我说我很困惑,在那个周未,我们为什么要那样的胡闹呢?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说就像一个人走的又饥又渴,要进路边的饭店吃喝一顿一样,那是符和人性的。我问在那个周未谁是路边的饭店,谁是吃客?他说彼此都是饭店,同时又都是吃客。我说当你想要吃喝的时候,饭店和食物有没有选择?他说肯定有,至少饭店的环境要好,起码要讲卫生吧;当然,让人倒胃口的东西也不能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说哦,我终于明白了。他说那就好,咱们定个时间,找个地方见面吧!我说你等我的电话吧!他说那得有言在先,你可千万不能爱上我,要是那样可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俗。他又说我们可以做朋友,你在A市有什么事,我会帮你办。我心里冷笑,说了声再见,就把电话放了。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的话又使我想到大河了。 </p><p class="ql-block"> 怪不得我们每次干完那种事,大河都请我吃清蒸桂鱼,火暴鸡珍呢。他吃我的肉体,我吃他的食物,我们都在吃。他在吃我第一口的时候,就像一条饿狼,一口咬了下去,楞把我子宫里的飞机翅膀咬下来了,一只,并将那只翅膀深深地刺进我的肉里。但,那不是他有意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大河认识我的时候,已经都气息奄奄了,由于我的出现,他才活了过来,所以他才一吃再吃! 一定是饿得太久的缘故。 大河的欲望得到满足之后,很快就否定那种欲望了。就像一个不知河水深浅的人,在一条河里走得太深太远,猛然回头是岸,便慌慌张张地逃回来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就是那个跟他一起跳河的人,被他扔在水的深处回不来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不顾一切地大声喊他,他却不肯理睬,我被湍急的水流冲向更深的水域时,他就把脸背过去,假装忙他自己的事。他总是说忙,忙得再也没有一点时间了。我特别明白这种忙的含义,他只有这样一直地忙下去,才能真正地摆脱我。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除此之外,他还找出了另一个理由,说我总是撒尿和泥,让人觉得很烦很累。</p><p class="ql-block"> 还说人类社会已经进入老年,我还停留在儿童时期长不大,这也是件挺悲哀的事。其实,我也并非一直都没长大,像我这样的急脾气,我会停在一个时期不长吗?当别人还都处在儿童时期,我就一下子长到头了,看看一点都不好玩儿,就悄没声地回来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从小到大,再从大到小的飞一着,那是别人没有办法领略的事,其深奥奇妙,不能用任何文字阐明。可惜,那是一次独旅,没人与我同行。我就是这样,具有了一个大人的成熟思想,保留了孩童般的心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人类社会还没有进入老年,只是开始成熟罢了,大河总是拿老字跟我说事,是他自己提前老了。 我早就发现我和大河之间的差异了,看似男人和女人的差别,事实上却不仅仅如此。在他眼里,我是没大长的孩子,在我眼里,他才是没长大的孩子呢,人云亦云,跟小孩子学话一般,没有自己的思想。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人类已经进入了独立思考的时代,社会发展要求每个人,都要从原来的社会群体意识中分离出来,去自由地寻找自己的思想。这个过程虽然痛苦,可是,我们必须承受这自由之苦,谁让我们活在这样的时代呢!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这样地定义大河,也绝非信口开河。</p><p class="ql-block"> 因为,他的想法和做法,永远跟别人没差别。</p><p class="ql-block"> 一个什么都跟别人一样的人,就是没长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辆笨重的压道机再一次迎面向我开过来,从我的脚指开始、、、、、、我的悲哀也被那粗糙的铸铁滚子碾成碎沬了。 两个星期之后,我又呼那大学教授,他兴奋地给我回了电话。我说我还有一个疑问:要是你的母亲也跟你持同样的观点,即是饭店又是吃客,那得怎么确定谁是你的父亲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骂我混蛋,你又在耍我。</p><p class="ql-block"> 接着就是一大堆的下流话。 </p><p class="ql-block"> 我跟洪叶的表哥也通过电话,他很有分寸地赞杨我,还小心谨慎地试探我,你写书的时候,不会把我也写进去吧!我说不会,你又没把我怎么样。他建议我们作朋友,有事可以找他,还说那个周未的聚会,是那教授让他安排的,没想到他会那样胡闹,真不像话。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个恐怖的过程不停地重复,我再也没有什么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了。我的肉体经过反复的碾压之后虽然还在,思维却越发混乱了,过去几十年形成的思想体糸,包括那些不自觉的意识,全都被那粗重的铸铁滚子碾碎了。</p><p class="ql-block"> 新的东西又一时半晌地建立不起来。</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期,我成了一个没有任何思想的人。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