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图为乌鲁木齐后峡人防工程驻军营房旧址。</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乌鲁木齐后峡寻访纪实</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文|王金海</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8px;"><i>2024年5月8日 </i></b><span style="font-size:15px;">清晨,乌鲁木齐的晨光刚漫过博格达峰的雪线,给城区边缘的戈壁滩抹了层淡金。国龙矿建西北分公司党支部书记祝士俊已经带着寻访组的王金海、桑山、王松山等人聚在停车场了,后备厢里塞着相机、录音笔,还有一摞泛黄的老图纸——那是从公司档案室翻出来的,20世纪70年代八十四工程处的施工草图。这次要跑近百公里路,去后峡的萨尔达坂,找当年煤炭工业部八十四工程处建的国防人防工程遗址,为《河南国龙矿建志》搜集那些快被遗忘的历史细节。同行的还有中国诗歌在线新疆频道的常务执行总编张泽芳,他带着摄影相机,攥着个笔记本笑:“这趟是‘寻亲’哩,我得把天山深处的这些故事,写成诗记下来。”</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车开出市区,沿G216线往西南扎进天山腹地,路况就慢慢难走了。后峡是乌鲁木齐河上游的河谷,两侧的山跟刀劈斧削似的,河谷里的胡杨刚抽出嫩黄的新叶,映着岸边冰蓝的溪流,倒也好看。可一过永丰镇,公路就变成了盘山碎石路,车轮碾在碎石上,“咔嗒咔嗒”响个不停,每过一道“胳膊肘弯”,车身都得剧烈颠一下。祝士俊握着方向盘,眼睛扫着窗外叹道:“当年父辈们连这样的路都没有,全靠骡马驮着钢材设备往山里运。冬天雪能没到膝盖,不少人脚都冻得流脓,还照样赶路。”</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五月的后峡还带着股春寒,山腰以下的草原才冒出点零星的新绿,缀着些紫色马兰花和淡黄色野罂粟,风一吹,花香裹着雪水的清冽劲儿,直往人鼻子里钻。再往上走,云杉像墨绿的屏障贴在山壁上,树梢上还挂着没化的残雪。两个半小时后,车刚转过第十七个急弯,山湾里那片残垣断壁就猛地出现在眼前——萨尔达坂到了。这里海拔2200米,远处的雪山看得清清楚楚,山湾里的平地大概有两个足球场大,三座拱形硐室嵌在灰褐色的山岩里,钢筋混凝土的门框早就锈成了暗红色,边角的水泥顺着岩缝往下掉,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钢钎</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128, 128, 128);">图为后峡人防工程84处建设者驻地旧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我们刚下车,就听见一阵马蹄声。抬头一看,一位戴狐皮帽、穿羊皮袄的哈萨克族中年男子骑着匹枣红马过来了,见我们围着硐室拍照,他翻身下马,径直凑了过来。“你们是来寻八十四处的吧?”他开口就是带着点口音的汉语,自报家门叫哈力木拉提,父亲哈台以前是后峡国有牧场的场长,可惜已经过世了。他指着那排只剩断墙的土坯房说:“这儿原先是5381部队的营房,我父亲当牧场场长那阵,得帮着部队守着这片山湾。那时候八十四处的人在这儿施工,山湾四周全是岗哨,我们牧民根本不敢靠近,觉得这地方神秘得很。”</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哈力木拉提领着我们进了最大的那间硐室,里面又潮又冷,地面上结着层薄霜,墙上“备战备荒为人民”的红漆标语,只剩“备战”俩字还清楚,其余的都被岁月泡得模糊了。他蹲下身,指着地面一道深痕说:“我父亲跟我说,当年八十四处的工人用钢钎凿山,白天洞里的钢钎声三里地外都能听见,晚上煤油灯能亮到后半夜。”洞外空地上,几截朽木堆在石墩旁边,木板上“木工班”的墨字虽然晕开了,但还能认出来;不远处的土坡上,扔着半截搪瓷缸,缸身上“劳动光荣”的字样还能看清个大概。王金海蹲下来,手指摸着石墩上的凿痕,眼眶都红了,声音也有点发颤:“我父亲当年就是掘进班的,他总跟我说,那时候在山里凿洞,冬天喝的水都带着冰碴子。”</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哈力木拉提突然一拍大腿,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翻出手机里存的黑白老照片——是从他父亲的旧影集里翻拍的。照片上,几位穿蓝工装的工人站在硐口,身后的帆布棚上印着“八十四工程处”的白字,棚子边上还摆着牧民送的奶疙瘩。“我父亲说,八十四处的人不光会凿山,还帮我们牧场修了饮水渠。”他指着山湾东侧一道石渠的遗迹说,“以前我们夏天喝河水,冬天就得凿冰取水。他们来了之后,硬是在山岩上凿出条渠,把山泉水引到了牧场里。”他顿了顿,语气沉了沉,带着股郑重劲儿:“1998年部队撤走了,2001年这人防工程就不用了,帆布棚早被风雪刮烂了,这儿又变回了牧场。但我们牧民都记着哩,记着八十四处的恩情。”</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图为后峡人防工程90年代后期封存的洞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夕阳西沉的时候,远处的雪山被染成了金红色,云杉的影子拉得老长。祝士俊站在硐口,望着远处的草原,语气里满是感慨:“来之前,我就从老档案里看到‘艰苦’俩字,可今天站在这儿,才真明白那俩字的分量——父辈们在零下30℃的严寒里,凭着双手就凿出了国防屏障。咱是国龙矿建人,想到这儿就觉得自豪,也更踏实了,扎根新疆、建设新疆的决心,更坚定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王金海把那半截搪瓷缸小心地收进包里,说要带回公司档案室,跟老图纸放在一块儿:“把这些实物和故事都记进志书里,后辈才能知道,八十四处的‘来时路’,是用血汗铺出来的。”王松山拿着手机拍个不停,他是八十四处的子弟,后来留在了新疆煤建工程处。</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之后,寻访组一行在硐口拍了张合影后,发了朋友圈,配了行文字:“后峡,我们来了;父辈的足迹,我们记住了。” 返程的时候,山湾里飘来牧笛声,和车窗外的溪流声缠在一起。</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诗人桑山在笔记本上写下最后一行字:“天山不语,却记着每一滴汗水;岩石无言,却刻着每一份坚守。”那些藏在山岩里的硐室,那些散落在草原上的遗迹,总会随着志书的编纂,把这段光荣的过往,好好留下来。</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176, 79, 187);">(作者为:原八十四处子弟,新疆音西煤业原党委书记) 本文转自《国龙矿建志》一书。</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图为寻防组一行在后峡人防工程旧址留影。</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