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林夏又在凌晨三点睁开了眼。</p><p class="ql-block"> 黑暗里,办公室茶水间的灯光仿佛还亮着,张姐那句带着笑意却藏着刺的话,又一次在耳边炸开:“小林啊,不是我说你,这点小事都办不明白,难怪领导不敢把重要项目交给你。”</p><p class="ql-block"> 她翻了个身,枕头早已被冷汗浸湿。这已经是那件事过去的第三个月了。</p><p class="ql-block"> 那天不过是一份报表出了个无关紧要的小纰漏,她发现后立刻补了过来,也跟领导解释过了,领导压根没放在心上。可张姐路过茶水间时,当着两个同事的面,轻飘飘抛出了那句话。</p><p class="ql-block"> 起初林夏只觉得委屈,想着算了,没必要跟前辈计较。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句话开始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她一遍遍琢磨张姐的语气,回忆同事们当时的表情,猜他们是不是在心里嘲笑自己能力不行;她甚至开始复盘那天的每一个细节——如果她前一晚再仔细核对一遍,如果她没在茶水间停留,如果她当时直接怼回去,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辗转反侧?</p><p class="ql-block"> 这些念头像藤蔓,死死缠住了她的神经。</p><p class="ql-block"> 她开始刻意避开张姐,甚至怕见到那天在场的同事,总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异样。工作时注意力很难集中,报表要核对一遍又一遍,生怕再出一点错,可越紧张越容易出错,出错后就更自责,然后又会回到那个茶水间的场景,陷入新一轮的循环。</p><p class="ql-block"> 周末朋友约她逛街,她推说不舒服,其实是没力气应付。她窝在沙发里,把自己关在回忆的牢笼里,一遍遍回放那句伤人的话,一遍遍强化“我被轻视了”“我受到了伤害”的念头。明明只是一次不愉快的经历,在无数次的咀嚼中,变成了无数次凌迟。</p><p class="ql-block"> 她知道这样不对。她告诉自己,世间万物本就无常,聚散离合、起起落落都是常态,没必要揪着一件小事不放。可思绪像脱缰的野马,总能精准地绕回那个节点。她怨张姐的刻薄,怨同事的沉默,更怨自己的懦弱和敏感。说到底,是她太执着于自我,总想着别人如何让自己不快,却忘了那些早已过去的事,本就该随着时间流转而消散。</p><p class="ql-block"> 又是一个失眠的清晨,窗外泛起鱼肚白。林夏看着天花板,突然觉得很累。这三个月,她像个囚徒,被自己的执念困住,反复折磨自己。张姐或许早就忘了那句话,同事们也早已抛到了脑后,只有她,还抱着那份纠结不肯松手,把一次的痛,重复成了无数次的伤。</p><p class="ql-block"> “该放下了。”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说。</p><p class="ql-block"> 放过那个口无遮拦的张姐,也放过这个钻牛角尖的自己。人生那么珍贵,时间那么有限,何必浪费在无法改变的过往里?她慢慢闭上眼睛,试着不再去回想那些画面,而是感受清晨微凉的空气,听窗外渐渐响起的鸟鸣。</p><p class="ql-block"> 心结或许不会立刻消散,但至少,她愿意试着向前看了。那些反复复盘的纠结,那些无法释怀的执念,说到底不过是对自己的折磨。而真正的解脱,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学会与过往和解,让心跟着时间,慢慢向前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