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故事】寒夜暖冬

潇潇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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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临近除夕，我们全家踏上了去往西安的旅程。‌按照时间和路程的预算，我们首选陕西省党家村为第一站。到达目的地时，苍茫的暮色开始笼罩这座古老的村子。大家陆续下了车，呼吸着腊月凛冽的气息，我们的故事悄然开始。

从党家村参观回来时，晚饭已经做好。民宿的主人在正房的厅堂里摆了两桌，木质的方桌搭配着双人的长凳，让我们这些坐惯了椅子或者圆凳的北方人，充满了新鲜感。

或许因为陕西和四川两省相邻，他们这里的菜系也以川菜的口味为主，每道菜都是辣的。农家的饭菜不能跟星级的酒楼相比，都是炒青菜或者凉拌青菜，看不到一星半点的肉。大人们还行，孩子们受不了，嘴里嘀嘀咕咕发起牢骚。大哥说：“怎么着也是过年了，他们不给肉吃，咱们自给自足吧！我们翻箱倒柜地折腾起打包的食物来。不一会，每桌上又加了四个菜，有火鸡腿丝、猪手、拆骨肉和油炸丸子。为了准备这些食物，我们可是提前好几天就动工了。孩子们争抢着，欢笑声里整个厅堂热气腾腾。

大家举杯庆祝第一站顺利到达。我看着一张张熟悉的笑脸，想到只要和亲人一起，即使不在家里过年，又何尝不是团圆呢？这一刻心中的温暖，抵御了四合院的寒冷。

吃完饭，我们陆续走进分配好的房间。女士和男士分别居住在两间西厢房，女孩子们住在东厢房。

厢房里生着火炉，典型的通铺大炕，铺着淡蓝色带方格的皮革。整齐的被卷并排放在炕里头，褥子面上艳俗的大花点亮了有些昏暗的厢房。儿子说自己也是男子汉了，非要跟男士们挤在一起，幸好那屋中可以睡下五个人。

天气异常寒冷，炉子里的火也是不死不活的，屋内的气温比外面高不了多少。大家和衣而睡，我看着厚度可抵三床被子的特大号棉被，想到这样的两床盖到身上，喘气可就费劲了，于是把第二床被子压到腿部，躺下后感觉还行。

二嫂怕冷，我们把她留到炕头里面。她一直窸窸窣窣地鼓捣，好半天，冒出了一句：“你们冷吗？我像个弯钩虾米不敢伸腿。”我呵呵地笑出声来，忽然有一种儿时旧梦重温的感觉。那时天气也如此寒冷，我们钻进冰凉的被窝，身子缩成一团，估计到后半夜才敢伸腿吧，反正已经睡熟，冷热不知了。

不知何时，大家已经熟睡。

突然传来轻轻地敲门声，我离门最近，一下子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问：“要走了吗？”

门外，二哥低沉的声音传来：“不是，不是，刚十一点多，我只是看看你们有没有中煤气！”屋子里的女士都醒了，我们一起回答：“放心吧！没事，快去睡觉！”

二哥答应着，脚步声走向东厢房，轻轻地敲门声再次响起，估计是询问几个女孩子的情况。想到他第二天还要开车，夜深了还不睡，牵挂着所有的亲人，唯恐谁出现闪失，这种悉心的体贴温暖了所有的人，驱走了党家村深夜寒冷。

夜，再次恢复了寂静。家人的轻鼾和呼吸，丝丝缕缕传入我的耳中，我的心也安静了。

凌晨三点，男士的屋子里有人夜起，儿子也随之起床，我听到他们在院子里的轻轻的说话声，也紧跟其后走出屋子。

大家都说睡不着了，就商量启程的事情。东厢房的女孩子们也陆续起床。女店主睡意朦胧地为我们打开大门，三辆汽车鱼贯而出。

三点半整，又一次在夜色苍茫中，我们踏上了新的旅程。车内很安静，但每个人都带着党家村夜里赠予我们的温暖。我忽然领悟，年的味道，团圆的意义，或许并不固守于某个熟悉的屋檐下。只要至亲在身旁，大家彼此牵挂，即使陌生的驿站也能成为记忆里最温暖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