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12 居住的经历8

川明

人生重要的话题之一是遇见，然而背井离乡游走世界，有缘居住在一起的舍友印象会最深刻。 随着自己人生之路的进行时，86年在论文答辩完成后，六月份毕业。我和老吕离开了相处一千多天的舍友和老师同学，卷起铺盖，先回到原公司总部报到，住了两天招待所。然后坐单位上的汽车，来到了淄博张店区北面的铁矿工地。根据单位上早前的分配，老吕同学回到了组织科，我到计划科任计划员，这显然受到公司领导的重视。计划经济时代的计划员，是公司重要的岗位，我至今想来还在感恩。当时大学生不多，文科生一个也没有。三年过去，面对公司驻地，也有洞中才数月，世上一千年的感觉。这里三年前的破烂工地已经成为一个崭新的城镇。我们公司几年前在这里承接的大型铁矿的修建，工期很长。图纸上规划的宿舍、食堂、办公楼和其他后勤建筑都已建设成型使用，住房条件已经很好。与早年那些搭地窝子搞会战的简陋条件相比，已经有天壤之别。这驻地处在黑土地平原上，铁矿埋藏在五百米以下的地层深处，物华天宝，大抵如此吧。矿上生活区平坦宽阔，更显得整洁漂亮。我的宿舍是机关区的单身宿舍楼503室，共有我们三个人，那两个是二十出头的小舍友，是一个科内的同事，都是中专毕业，负责工程预算。我负责全公司的计划和统计，业务上联系密切。宿舍氛围已和四年前的矿工宿舍大有不同，见到了文化人中另外的风景。 宿舍里中小刘前年进入公司，工作很有激情，爱好吉他，为人表现很成熟。另一个是小张，比我早一个月分到计划科。这小张很有意思，在宿舍也不和人交流。他上班正点到办公室，坚决不迟到，但也坚决不提前，上班准备工作，什么清扫卫生，打开水，擦桌子，领东西啊，他一概不参加。一坐就是一上午不动，一上午不喝水，下午一坐又是半天。同事们推理认为，小张不喝水是为了不打水，否则他最年轻会打水最多，估计脸皮也薄，去打水难看。所以他不喝别人打的水，自己也不去锅炉房打水。他上班一路来，下班一路去，和谁也不打招呼，包括见了领导也木着脸，显得很有个性。科里有三个办公室，科长按例每早都巡视一下，但小张这伙计面无表情，天生黝黑的脸像一尊神一样，坐在办公桌前，不声不吭。没工作也不问，只看日语。谁来了也没反应。我曾想和他交流一下，但说不到一个点上，难有谈话欲望。他和其他人也说不来。 小张的这种情况带有时代背景，是计划经济时期人事工作的无奈。那时大中专业学生毕业国家包分配。他们当年的毕业去向个人没有挑选的余地，用人单位一般也无选择权。需用人才数量要早报计划，但上级分配来人必须全盘接收。这小张显然家教一般，来到社会不知怎么适应，这不是个例。两个月小张没什么改进，科长要把他退回组织科，组织科坚决不同意。科长后来给他几天假，让他回老家找单位调回去。告诉他找不到单位，就下放到队里去井下实习。但他这样的状态实习完了，也不会有根本的长进。这小张马上回老家，隔了二十天还真找到了接收单位，拿到介绍信后打铺盖回老家去了，再没有了音讯。但与另一个学生相比，小张的表现还不是最差的。 隔壁宿舍也分来一个学生小王，在财务科上班。每天来到办公室坐到办公桌前，和小张表现差不多，天天自顾自只抹一下半个桌面，完事了。但因为是男的，按惯例干现金出纳。当时港台歌星磁带很流行，这个小王爱听音乐，他利用跑银行之便经常偷偷用公款去买磁带，买来的发票就模仿领导签字报销。科长年轻好对付，但公司会计师是个专家，审计时发现伪造发票，审问交代后，小王从箱子里拿出一百多盘录音带。根据领导安排，让他回老家拿钱，交足贪污现金后被开除回老家，为了年轻人今后前途，公司没做公开处理。 这一年新来的学生也有成功人士。与卷铺盖回家的小张小王相反，隔壁财务科同时来报到的小陈则是相反的一个例子。小陈是财会学校毕业的女生，分配来到财务处。有办公室钥匙后，每天提前半小时进办公室，先到锅炉房打水，再擦地扫地。都可以看到小陈来后办公室里就干净利索起来。如没什么工作安排，就在自己桌子边悄悄练习算盘，熟悉纸币，找些空账本练习记账，看起来很舒服。她不急不躁，干活也有眼色，交流不卑不亢。隔了一段时间逐渐都熟悉了，有一次休息时间她来我们办公室，看到没人，对我说，家里的老人都是相互认识的。我有点惊讶。我回家时顺便一问老爹，果然，小陈是他们青年时期铁哥们的小女儿。这一下小陈工地上又多了我这样一个世兄，有点意思，情商很高啊。我离开这个公司后。这小陈不停进修学历，业务处事上下都很满意，最后成为公司财务响当当的一把手。论语说过：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以上几位学生说明，孝悌谨信等家教毕业了，再走向社会，将会扎扎实实，安分守己，处变不惊。否则高分低能，很难融入社会，这的确有大学问。现在，国内外教育理论都在向这个古老原理靠近。因为最好的时机在家庭中。比如都说德育最重要，但一直不如意。为什么？我想可能是没有量化考核，如果从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来进行细分考核，效果可能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