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色一也——记我的二爷爷段喜来公

落叶满天飞

近日读莫砺锋教授的《师友记》，在《私德、师德与公德》一文中纪念唐圭璋先生。其中私德部分盛赞唐老壮年丧妻后，不辜负亡妻所托，善待三个幼女，终身不娶忠贞不渝。据说唐老在夫人去世后常常独自到坟地上停留一整天为夫人念书、吹箫。这着实令我有感且佩。前日重温王步高教授的《唐宋诗词鉴赏》视频课时，听王教授讲到悼亡诗时又提到了他的授业恩师唐圭璋先生中年丧妻，终身不娶的事情。王教授深情的说，师从唐老不仅仅是授业更重要的是授唐老的德行。当然丧偶再婚是政策允许的但像唐老这样丧妻之后终身不娶不是更令人敬重吗？更想起多年前看有关启功先生的文章，启功先生尊称其妻章宝琛为“姐姐”，在章氏去世后也终身不娶，为了杜绝别人给自己提亲还把自己屋里的双人床换成单人床以明此志。唐圭璋先生、启功先生的学术成就后人难有及者，但两位先生的“私德”在我们普通人中也是能有人及的。

我不禁想起了我的长辈我的二爷爷段喜来公。我的爷爷弟兄三个妹妹一个。我爷爷排行老大，二爷爷排行老二。二爷爷也是壮年丧妻终身不娶。二奶奶去世时，留有年幼的一女一子。多年前，二爷爷在世时曾向我提及此事。与其再娶之后续妻不好让儿女受苦，不如自己受苦把俩孩子拉扯大。二爷爷说他那时候当上大队长，给他说媒的不在少数，为了俩孩子他都不为所动。老人是传统的国人不善表达对妻子的爱，是以表述多以善待孩子为由终身不娶。可是，在二爷爷给我讲述他赶着马车带二奶奶去看病的情形时，我分明从老人一贯倔强的脾气中看到了对妻子的温柔。二爷爷的德行由此可见一斑。明代王阳明有“成色斤两”之辩，成色德行也，斤两才能也。二爷爷与唐老、启功老只是斤两不同，成色一也！孔子说，能近取譬，仁之方也。信夫！

以此短文纪念我所尊敬的二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