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虬曲枝头色彩斑斓,银杏与枫叶之外,杭城还藏着另一种醉人的秋色。</p><p class="ql-block">昨日清晨,待上班的早高峰过后,我便沿着保俶北路缓缓步行。这条距家不远的道路,每至初冬,总是以一场色彩盛宴令我驻足。</p> <p class="ql-block">冷空气带来的晴朗天气里,蓝天如洗,不见云彩,正是观赏乌桕的最佳时机。</p><p class="ql-block">保俶北路是杭城唯一一条以乌桕为行道树的马路,短短两公里,竟种了400多棵乌桕。这些树是上世纪90年代,园林部门为丰富城市行道树品种,特意从农村山林移植而来。</p> <p class="ql-block">由于移植后适应困难,“种一棵死一棵”,经过多次补种才成功,因而成为杭州独一无二的“乌桕路”。</p> <p class="ql-block">路两旁的乌桕树,此刻正展现着它们最绚烂的风姿。乌桕的树干高大,树枝舒展虬曲有型;叶片秀气密集,呈菱形,带个小尖尾巴,极具辨识度。深秋初冬时节,叶片由绿向黄、红转变,多种颜色集于一树,仿佛一树可见四季。</p> <p class="ql-block">我细细观察,有的乌桕枝叶依然浓密,尚处于橄榄绿色;有的则由金色转为桔红、深红、赭红;还有的已是枯叶稀疏,枝头露出一簇簇白色的乌桕子。</p> <p class="ql-block">环卫工人已扫起整车的乌桕叶,树下干净整洁,更方便行人驻足欣赏。车流已过,道路清静,我可以从容地拍摄、观赏。</p> <p class="ql-block">关于乌桕名字的由来,《本草纲目》记载:“乌桕,乌(乌鸦)喜食其子,因以名之。”另一说法是,“树老后根部会烂成臼状”,后来在“臼”字旁加上“木”字边,演变成今日的“乌桕”。</p> <p class="ql-block">乌桕是中国特有的经济树种,栽植历史已有千年。其叶片是古时用于染黑色的良好原料,也是一味中药,民间有治蛇毒、消腹水的说法。</p> <p class="ql-block">忽而想起郁达夫在《江南的冬天》里的描述:“像钱塘江两岸的乌桕树,则红叶落后,还有雪白的桕子着在枝头,一点一丛,用照相机照将出来,可以乱梅花之真。”眼前光秃枝干上的乌桕子,果然如他所写,别有一种美感。</p> <p class="ql-block">乌桕不仅装点着自然景观,也早已融入中国艺术传统。明代画家蓝瑛的《红叶秋禽图轴》便绘有乌桕树。画中题诗:“清霜夜来白,古桕叶翻红。束羽双啼鸟,寒枝逆晚风。”形象地勾勒出乌桕经霜叶红的景致。</p> <p class="ql-block">蓝瑛用逸笔写出枝干轮廓,细笔双钩红叶,再以色点染,笔墨松动萧散。这幅作品证明,早在明代,乌桕就已作为审美对象进入文人视野。</p> <p class="ql-block">南宋的《霜桕山鸟图》则更早地描绘了乌桕树叶经霜泛红的景象。这些画作不仅捕捉了乌桕的自然美,更赋予了它文化意蕴。</p> <p class="ql-block">当我往回走时,一些摄影爱好者已从公交车下来。这里有几路公交车站,下车即可拍摄,十分便利。保俶北路已成为网红打卡点,吸引着众多摄影爱好者。</p> <p class="ql-block">乌桕的美是变化的美。10月,保俶北路上的乌桕叶就开始变色;到11月中下旬,已美得非常绚烂。而如今,随着冬日临近,彩色的叶片越来越少见,正是抓住最后观赏时机的时候。</p> <p class="ql-block">除了保俶北路,杭城的西溪河畔、良渚遗址公园、小河公园、杭钢公园等地也能观赏到开始变色的乌桕树。此外,临安青山湖畔、城西的天目里、良渚玉鸟集也选了乌桕作主要的景观树。</p> <p class="ql-block">在保俶北路,建筑外墙的色彩经过专门规划,与乌桕树的斑斓相映成趣。道路一侧,西溪河环绕,更为这景色增添了几分灵动。</p> <p class="ql-block">乌桕树在不同季节呈现不同风姿:春夏青翠,秋日绚烂,冬季叶片落尽后,枝干结构分明,点缀着白色籽实,别有一番韵味。</p> <p class="ql-block">宋人杨万里曾这样描绘乌桕:“乌桕平生老染工,错将铁皂作猩红。”他在另一首描写西湖秋景的诗中又提:“梧叶新黄柿叶红,更兼乌桕与丹枫。”这些诗句活泼可爱,与眼前景象如此契合。</p> <p class="ql-block">离开保俶北路时,摄影爱好者越来越多。我很庆幸能在这样一个晴朗的上午,与这些美丽的树木共享片刻宁静。乌桕的高光时刻虽然短暂,却为杭城的冬日增添了无限暖意与诗意。</p> <p class="ql-block">正如一位观赏者所言,“千林乌桕都离壳,便作梅花一路看”。在这初冬时节,乌桕子如梅蕊般点缀枝头,预告着冬的深入,也预示着春的终将来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