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古时候的日子，是攥着粗粮、裹着单衣过的。夏天赤着脚在田埂上跑，冬天蜷缩在破被窝里，兄弟姊妹挤着取暖，连起床都要轮流穿那件打满补丁的衣裳——可就是这样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年代，家家户户都盼着“人丁兴旺”，膝下儿女成群反倒成了最体面的光景。</p><p class="ql-block">这股生育的执念，藏在老辈人“摔老盆”的风俗里。人死后出殡，长子要把烧纸的瓦盆狠狠摔碎，而盆底早已被子女们钻满了洞，一个孩子对应一个孔。老辈人说，人这辈子做的错事、犯的罪过，都攒在这盆里，到了阎王爷跟前要受罚；可子女越多，孔洞越密，盆里的“罪孽”就漏得越干净，先人便能轻装上阵，免受苦楚。这看似迷信的仪式，实则是给穷苦生活里的人递去了一把精神钥匙：生儿育女不只是延续香火，更是为自己的来世铺就坦途，哪怕当下日子再难，想到身后有儿女为自己“赎罪”，便多了几分咬牙坚持的底气。</p><p class="ql-block">这份对“多育”的偏爱，更藏在农村人对燕子的珍视里。北方的老草房，正间便是全家的客厅，燕子偏选在这里筑巢，粪便常会落在桌椅上，把屋子弄得脏兮兮的，可村里人从不愿驱赶，反倒小心翼翼护着。老辈人眼界有限，只知燕子要过长江到南方越冬，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长江之上有天兵天将把守关口，燕子若没繁育雏鸟、没能带着孩子南迁，便过不了这道关，只能葬身江中。更有人说，燕子孵出一窝雏鸟，总会淘汰最虚弱的那只，才能让其余幼鸟健健康康活下去。这份对燕子的怜悯与敬畏，悄悄转化成了对自家儿女的期许：兄弟姊妹多了，谁也不愿做被淘汰的“弱雏”，吃饭时争相抢食、不哭不闹，家长也常念叨“多吃饭才能长壮实”，在清贫的日子里，健壮的体魄便是活下去的资本，而多一个孩子，就多一分家族延续的希望。</p><p class="ql-block">那时候的多生，更是现实生存的必需。春耕夏耘要壮劳力，秋收冬藏要人手搭伙，年迈后没有养老保障，全靠儿女轮流赡养；遇上灾年战乱，人丁单薄的家庭容易被欺负、被淘汰，而子女多的人家，总能互相扶持着熬过难关。孩子是劳动力，是养老的依靠，是家族延续的底气，哪怕穷得揭不开锅，多一个孩子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p><p class="ql-block">可如今，日子富了，衣食无忧了，曾经支撑古人生育的逻辑悄然改变。我们知道了燕子的飞行轨迹远不止过长江，而是跨越重洋飞往非洲越冬，那些“天兵把关”“淘汰弱雏”的说法，不过是老辈人基于有限认知的美好想象；“摔老盆”的风俗渐渐淡了，医疗、养老体系日趋完善，人们不再需要靠子女分担劳作、抵御风险。生育这件事，从“必需”变成了“选择”，有人想专注事业，有人想享受二人世界，有人担心养育孩子的成本太高、精力不够。</p><p class="ql-block">但时代的浪潮里，生育的价值从未被遗忘。如今国家政策的倾斜，恰如对老辈人生育智慧的呼应：不少地方推出“亲子福利”，浙江等地更是实行“一个小孩可带两名大人免费游景区”的政策，部分城市还增设春秋假方便家庭出游。这何尝不是一种“过关”的隐喻——曾经老辈人觉得“有子女便能免罪过关”“燕子有雏鸟便能渡江过关”，如今有了孩子，便能在生活中享受实实在在的福利“过关”。政策用温柔的方式，为生育赋予了新的吸引力，让“多生”不再是苦难中的无奈选择，而是美好生活里的加分项。</p><p class="ql-block">从穷时的“多生为安”到富时的“少生为优”，再到如今政策护航下的“愿生敢生”，变的是生活条件与生存逻辑，不变的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那些老风俗里的生育执念、对燕子的温柔守护，还有当下政策的暖心倾斜，串联起一代代人的生存智慧与时代期盼，让生育这件事，始终承载着对未来的希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