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的最后一支舞

铁骨柔情

美篇昵称：铁骨柔情

美篇编号：6627678

落叶的最后一支舞

起初，只是一两片，

像梦的碎片，从枝头滑落，

带着懵懂与迟疑，

在风中轻轻旋舞，

悠悠地，投身于微凉的空气，

似一声轻叹，满足而悠长。

渐渐地，这叹息汇成交响，

我的窗外，成了典礼的殿堂。

每一片落叶，都是独立宇宙，

在最后航行中，绽放辉煌。

有的急，如殉道者俯冲，

“啪”地贴地，与泥土相融；

有的慢，似醉舞的芭蕾者，

乘着气流，忽左忽右飘荡，

像断线的金色风筝，

尽情舞着生命里最自由的篇章。

我们总说“叶落知秋”，

视作凄凉告别的模样。

可眼前景象，何来凄凉？

离开母体，是解脱，是壮丽的逃亡。

叶柄断裂，绿色褪去，

它不再是树的附庸，

燃烧成独一无二的金黄、赭石、猩红，

随心所欲地翻飞，舞动，去往远方。

这飘落时分，是一场新生，

绚烂的梦，在生死间荡漾。

“无所谓执着”，它已离开根源；

“无所谓放下”，本一无所有，

只存在，舞动，在绝对轻盈里，

以生命为代价，换得无上自由。

思绪飘向故乡，老屋后的梧桐，

童年的秋日，被厚叶铺满。

我们奔跑在落叶层上，

“沙沙”声响，是秋天的乐章。

仰头接住挣脱的叶子，

像接住从天而降的秘密，

夹在书本，作季节的书签。

母亲不许我们立刻清扫，

她坐在矮凳，安详地看。

等落叶满院，才拿起扫帚，

归拢落叶，如古老的催眠曲。

干净叶子垫在腌菜坛底，

她说，腌菜会带清香；

剩下堆在树根旁，慢慢腐烂，

化成黑土，滋养来年的芬芳。

母亲常说：“叶落归根，肥土护花。

今年睡下，明年春更绿，花更艳。”

如今回想，才懂那话语的智慧与慈悲，

大地展开怀抱，搂回飘泊的孩子。

我的目光，回到眼前落叶雨幕，

它们前赴后继，投向大地怀抱。

姿态各异，却都从容安详，

曾在春天探出头，夏日撑绿荫，

为花朵娇艳做过陪衬，

如今在最后一支舞中，

燃烧生命，换取自由与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