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此心何属，一片蔚蓝

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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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从初冬到小雪，异乎寻常的暖阳高照，微风和煦。久居渤海岸边的小城，四季轮回，对我而言，是脉搏一样的律动，好似心灵感应，每当冬季来临，最先想要造访的，总是那片我看了30多年、融在我血液里的大海。

初冬，朋友相约游玩，不约而同地选择海滨。择日不如撞日，小雪那天的天空，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蓝，像一块无边无垠的、凉沁沁的蓝宝石。海呢，也收敛了夏日的狂放与浑黄，颜色沉静下来，默默地承接着蓝天的颜色。这海天的辽阔，在的眼里，从来不是风景，而是一种呼吸，一种归宿。

趁着大海尚未涨潮，我踩着浅滩的砂石，走向水边，就在这时，忽见一群鸽子正懒散地在浅水区玩耍，见到有生人造访，纷纷从我眼前“呼啦啦”地飞起， 它们盘旋着，时而掠过湛蓝的天幕，时而成为一组剪影。那“咕咕”的鸣叫，像是敲在我心坎上的轻快的鼓点，这嬉戏，我看的入神，我和它们一样，贪恋着这冬日最后的、温煦的阳光。

站在海滩，极目远眺，海平线上，凝着几个墨点，那是出海的渔船。在这无风的日子里，它们走得十分从容，像是沉思的、移动的岛屿。我知道那船上的人们，正顶着这初冬的日头，在风浪里讨生活。他们的生命，是与海的博弈，也是与海的共生。这海，既慷慨又严苛，养育了一代又一代如我父兄般的、硬朗的筋骨。

再看近处的沙滩上，景观更加亲切。几个渔人正弯腰收拾着摊开的渔网，那白色的、巨大的网，像一片摊开在地上的、疲倦的云。这咸腥的海风，这粗犷的乡音，对我而言，是世上最安心的气息。35年了，我的风华，我的岁月，就是被这风、这声音，一遍遍吹打、锻造，才让我历练成今天的模样。

离开海滨滩涂走向岸边的栈道，脚下是片片枯黄的秋叶。我拈起它，对着光看，叶脉嶙峋，边缘已有些蜷曲，是耗尽了全部生命力的、坦然的枯萎。它们飘落到浪花边缘，像一只小小的、金色的船，一点点浮向目光的尽头。没有伤感，只觉得坦然——它归于大海，如同我，归于这片湛蓝。

三点过后，那宝石蓝的天空，渐渐染上了一抹胭脂，又化开一片橘黄，暖暖地照着归航的渔船，也点亮我的归途。我转身离去，将那一片喧哗的寂静，无尽的深蓝，连同那最后一枚秋叶的远航，都默默地珍藏于心底。我知道，明天，后天，往后余生的许多个冬日，我还会再来。因为——这海，这小城，这四季，早已不是风景，而是我生命的底色。

2025年11月22日小雪时节

拍摄于和平广场海滨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