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金色的太阳从云层中升起，深蓝色的海洋上闪烁着发光的白色斑点。天还没亮透，甲板上雾气正浓，远处海面像铺了一层磨砂玻璃，太阳藏在那后面，只肯漏出一点橙红的边儿。缆绳湿漉漉地盘在角落，昨夜停靠时打的结还紧紧咬着，像一段没说完的话。我靠在栏杆边，看值班的小伙子用拖把清理甲板，水痕在钢板上蜿蜒，像写了一行没人认得的诗。他抬头冲我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把帽子往后推了推。这样的早晨，话总是少的，仿佛一开口，就会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p><p class="ql-block"> 太阳终于挣出了海面，光一下子洒满了右舷。海水从灰蓝转成亮青，浪也变得活泼起来，一排排推着船往前走。我收了餐盒往回走，经过驾驶台时听见无线电里传来断续的播报，是另一艘船在报位置。声音沙哑，带着电流的杂音，像从很远的过去传来。我抬头看了眼旗绳，今天挂的是“B”旗，蓝底白叉，意思是“我船正在装卸危险品”。</p><p class="ql-block"> 海员的早晨，从来不热闹。它安静、重复，带着点倔强的秩序。可正是这份平淡，把人和海一点点焊在一起。你不会觉得它多美，但若哪天没了它，反倒会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就像现在，太阳已经高了，雾散尽了，船继续向南。我拧开水壶，喝了一口温茶，茶叶在嘴里打转，有点涩，也有点香。新的一天，就这么平平常常地，漂在了海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