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写在前面的话</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本部小说,旨在通过展现出生在太行山区一个村庄的五姐妹及其所组成的家庭之不同的追求和人生轨迹,诠释因果关系,揭示人生哲理,给人以思考和启迪。从今天起,我将陆续随写随发,欢迎阅读并提出诚恳意见和建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崖间客 2025.5.5</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第二十一章 各有所思</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天,同宿舍的七个男生,正与打扮滑稽、载歌载舞的老郭欢闹,一个女生突访,问道:“郭老师在吗?”其实,她的真实目的,并不是来找她郭老师。她这只是个借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个女生,姓令名艳。入学那天,她就在接送新生的那辆卡车上,与其他同学不同的是,她一看到张松林,立时感到脸上热辣辣的。她没想到,在新同学里就碰上让她脸红的人。从此,张松林的形象就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到学校后,她遗憾没和松林分到一个班。当她看到黑板报上经常出现署名“田家”的作品,后又得知,这个“田家”正是她在卡车上看到的那个让她脸红的同县老乡,便对张松林又增加了几分敬慕,尽早寻找机会与张松林接触的心情更加迫切。事有凑巧,当“田家”的第一首诗《还童》出现在板报上时,令艳还不知道“田家”就是张松林,对那首诗并未特别关注。她未特别关注,诗中“已父”二字,她自然也没有捕捉到,所以,她并不知道张松林已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有一天,黑板报更新了内容,几个同学正簇拥在板报前观看。心里装着事的令艳,等多数人走开,只剩下松林和另一个同学时,她走了过去,并故意站在松林一侧看向黑板。但她的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看似专注的背后,则是用投向侧面的余光不断地打量松林。此时的她,是多么希望松林能看她一眼啊!哪怕只是短暂一瞥。在盼松林瞥她一眼而不得后,她曾想借机拍一拍松林的“马屁”,以加快认识的进程,但她最终还是没有勇气突破女性的矜持,失去了想迈出第一步的机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自那以后,她就挖空心思继续寻思着她认为比较理想的途径。一天下午,她借着去给她郭老师还书的机会,再次敲开了松林他们宿舍的门。这时,宿舍里只有老郭和松林,都在看书。松林见状,把书往枕头上一扣,起身说:“我去给打壶水哩!”提起暖壶就出了门。等松林故意消磨了一会儿时间打水回来,见令艳已不在,便问老郭:“你那个学生走唠?”老郭说:“前几天,她借了我一本书,还给我没说几句话就走了。哎!你们是老乡,你不认识她?”松林说:“只是看着面熟。”老郭说:“你忘了那天,咱们在宿舍……。” “哦!想起来了,那天,咱们正闹腾,她敲门进来找你。”老郭说:“对,就是她。哎!我突然想起,她刚才还问了几句你的情况,是不是她对你有了好感?” 张松林万万没想到老郭会做出如此荒唐可笑的猜测,他在床上坐不住了,窜起身就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又捂着肚子在屋里转着圈笑:“嘻嘻……嘻嘻……哎吆哎!笑得我肚子疼,嘻嘻!嘻嘻!你真有想象力。”老郭却一本正经地说:“哎!你别笑,我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你看昂!她问我: ‘他媳妇在哪儿唻?’ 那会儿,我哪在意她的话啊!只是说不清楚。现在一想,这不是探听你结婚没结婚嗷?” 这时,松林已止住了笑,说:“真不知道你这是哪儿来的奇思怪想。” 老郭说:“可不是昂!你听我说,我这个学生,在校的时候儿,学习还是不赖。毕业后,有人给她介绍了个自村儿的对象,双方刚换了 ‘四色礼’ ,赶上恢复高考,这个学生思想上就起了变化,考上以后,就断绝了来往。”松林听后只是“哦”了一声,当着人家老师的面没说什么,但内心却对这个女生的朝三暮四产生了不好的印象,心里默念道:“令艳,令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张松林无论如何不敢相信,令艳几次来找老郭,正是因为看上了他。</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傍晚,刘世良、陈秀花夫妇正吃着饭,秀花突然说:“这几天,我老是为四闺女发愁。”世良边吃边不经意地问:“发什么愁哩?”语气很平淡。“发什么愁?”秀花把刚从蒸篦上拿出的一个饼子又扔回去说:“你说说,这说话就毕业了,你说她毕了业能干什么哎!”世良仍不紧不慢地说:“用不着你发愁。”这愁字后头的“欧”音还带着拖腔。秀花反问道:“用不着?你就说这吧!图勤快不勤快,图巧实不巧实。上校说上校哩,下了校,什么也不干,一天就知道咧咧个什么戏啊歌儿哩!你说这,能顶饭吃嗷!”世良说:“要说这,也是你惯哩!”秀花又是不服气地说:“我惯哩?咋就是我惯的了?”世良说:“不是你惯是什么哎!你就说那天吧!五闺女小还知道帮你干这干那哩,她大,倒钻到屋里不出来。饭终了,你还喊她吃饭。哼!喊她干什么?你让她在屋里钻着吧!不干不饿就甭吃!”秀花说:“看你说哩这,长天如久哩,你说就饿着她嗷!”世良说:“饿她咋了?就该饿着她!起码也不该主动喊她吃饭。”秀花觉得丈夫的话有理,可她还是说:“你说我惯她,我不带听,那她仨姐姐,我就惯唻嗷?哪个跟她一样?哼!生成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正在这时候,忽听从大门口的过道里传来四闺女翠竹哼唱的歌声。翠竹走进院里,见爹娘正在低桌跟前吃饭,把肩上的跨兜往梯子上一挂,洗了把手就坐在了饭桌旁。秀花问:“咋这么晚才回来哎?”翠竹说:“在校里排练了会儿节目,这不是快国庆节唠!”秀花说:“娘不反对你参加学校的活动,可是你,也该想想你自己的事儿了。”翠竹一愣:“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有什么事儿?”秀花说:“你都这么大了,说话就毕业了,你光这样无忧无虑哩……”秀花话还没说完,翠竹就抢先说:“我有什么可忧虑哩!有爹有娘在,这不是挺好嗷!”秀花恶狠狠地呛道:“恁爹恁娘不是跟你一辈子哩!像你这,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会干,将来说婆家还是个事儿哩!”翠竹哈哈一笑说:“原来是为这嗷?放心吧!不愁没人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话音未落,一个爱好给人说媒的大婶走进院来。一进院就快人快语道:“呦!还正吃唠?”秀花紧起身,拿个凳子边递边说:“在这儿吃吧?”大婶说:“不不,我吃过了。”秀花问:“咋?有事儿嗷?”大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翠竹。翠竹似乎察觉到她需要回避,就端碗起身说:“婶子,你跟俺娘歇着吧!”临转身,还给她娘做了个鬼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天下午,张松林在教室看了会儿书,想到外边走走。突然看见中文一班教室门口挤一大堆人,后面的踮着脚往里巴望。窗口还有一堆,前面的把脸紧挨玻璃,贴成一个平面。里面不时传出一波笑声。心想,都是三十岁上下的人了,不会无缘无故地围观。他越是好奇,想看个究竟,越为看不见着急。他到门口的人堆后踮起脚看了看,又到窗口的人堆后踮起脚望了望,让他干着急的是,在哪儿也看不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有一年村里过庙,松林他爹对他说:“快去戏台西边看耍玩意儿哩吧!听说外地来了个拉洋片的。”松林问:“拉洋片是干什么哩?”他爹说:“拉洋片就是……嗨!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耍玩意儿哩!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挺有看头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松林到那儿后,见几个孩子坐着凳子,正对着一只大箱子侧面镶着玻璃的小孔往里看,后面围一大群孩子眼巴巴看着前边孩子的脸。耍玩意儿的头顶大檐晾帽,鼻梁架副墨镜,身穿府绸褂子,一边摆弄机器,一边洋腔洋调地唱:“往这儿看,又一片,今天领你到云南。看这山,看这水,你要多美有多美!”手不知怎么摆弄了一下,只听啪嗒一响,又唱起来:“接着看,又一片,这是英雄刘胡兰。刘胡兰,不简单,大步走到铡刀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快看,快看,这人的眼还会动哩!”前面的孩子张着嘴,脸上出现惊奇的表情。后面的孩子们好奇得瞪着眼,一口一口吞咽着口水。松林摸了几次口袋,也没摸出五分钱来,只好问刚离开小孔的人看见了什么?对方夸张地说:“好看哩呛不住!那人和真哩一样。”后来,松林才知道,那东西就叫拉洋片,也叫西洋景,是一种传统民间艺术,通过特制木箱和画片,配合说唱表演,让观众从孔洞中观看连续画面,感受故事情节的视觉艺术形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松林在心里感叹:“当年没看到箱子里的西洋景,留下终生遗憾。现在,既然走过路过,就再不可错过。”他紧走几步,立在人群后。目光从别人头顶穿过教室后面敞开的门,只能看到教室后半部黑压压的人,里面传出一个略显苍老的浑厚男中音。细听,原来是老师在讲白居易的《琵琶行》。松林从没见过如此讲课。所历课堂,多是老师在上边读教案,第一、第二、第三,下面闷头做笔记,手指都麻木了,枯燥,紧张,像数公路边的电线杆,毫无乐趣。这老师知识渊博,讲课时天马行空,从诗歌本身宕开,大开大阖,且风趣幽默,不时赢得掌声和笑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松林正为在门外听课感到遗憾,正好前边有人出来,在人群的松动中,见有缺口,一个鹞子翻身,趁势往前一插,钻到门内。挺身抬头,见黑板上写着“常乃英”三个字,估计是老师讲课前给同学们作自我介绍写上去的。台上坐一老者,五十多大年龄,身材高瘦,双目炯炯有神。桌上放一沓资料,却并不翻看,含笑面对全场,讲课不疾不徐,滔滔不绝,挥洒自如。口中所引用,或原文,或资料,脱口而出,如数家珍。教室被挤得满满当当。原来是中文一班、二班外聘老师举办讲座,后边立着和门窗外挤成堆的,都是三班、四班来蹭课的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松林乘机挤到门内后,老师正在讲那段描绘琵琶声的诗句。老师先是随口抑扬顿挫地朗声背诵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接着说道:“诗文对声音描摹最难,而作者,在这里运用高妙的技巧,调动人们生活中非常熟悉的事物,把声音形象再现,让人从听觉、视觉、触觉,全方位感受琵琶的声音特点。这种修辞格,是在比喻中又运用了通感手法。通感,就是把不同感官的感觉相互沟通,交错转换,借以激发联想,增强表达效果。 另外,作者用这一连串的比喻描绘同一种事物,属于修辞中的博喻。”接着,老师又以苏轼的诗《百步洪》为例,详细讲解怎么用博喻手法渲染描绘水流之急、之险的绝妙之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座的所有同学无不口中啧啧,赞叹不已。松林也听呆了,让他震惊的是,常老师像一位高明的导游,领游客欣然漫步,曲径通幽;又像一位养鸽人,给圈在室内的一群鸽子打开了一扇窗户,放它们蜂拥而出,去领略高山大河、蓝天白云、飞瀑溪流。他感悟,给学生上课,就该像常老师那样,让学生们带着如看西洋景般的渴望,怀着观赏朝霞旭日般的新鲜,感觉若吃山珍美味般的享受,体验似饮醇酿美酒般的陶醉,绝不是靠训斥来维持课堂秩序,靠教鞭来彰显教师的尊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天,张松林一夜难眠。几天后,署名“田家”的一首小诗,又登在了黑板报上:莫怪狂生不许人,求经梦梦到雷音。高师核爆开新宇,末座神驰慕彩云。花坠还凭八斗美,莲生最是五车珍。随君渐至香深处,万紫千红乃近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张松林立志,要争当一名像常老师那样的老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晚饭后,宿舍有几人出去了,老标和老黑在外间屋天一句地一句地说着闲话;里屋,张松林和老臭正歪在床上看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当当当”门响,没等答话,同班不同舍的贾君推门进来,直入里屋,见状喊道:“我操!看书唠?来来,吃瓜子。”松林心中大疑。老标和老黑听说,就像苍蝇闻到了臭味,从外屋迅疾跑了进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里屋的老臭顺口溜出一首《如梦令》调侃道:“本是公鸡铁帽,竟舍花钱买笑。黄鼠拜酉禽,可料葫芦何药。没跑,没跑,定是邪门歪道。”吟诵完便是哈哈大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老标用他那标准的方言说:“管他筛么邪萌王道!”老黑接了个下句:“先吃了他的再做计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未完待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题图来源:百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插图摄影:薛志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本章字数:约4310字</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作者简介</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崖间客,本名胡联彬,曾用笔名袁公,男,1959年生,中共党员,退休干部,河北元氏人。在职期间,曾长期从事文字工作,并有多个部门、单位工作和任职经历。2024年7月,完成第一部长篇小说《脚印》。习思以往,惯悟成败,乐品人生。</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作者致读者</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您的关注,是我出征的战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您的点赞,是我渴望的美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您的评论,是我前进的指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您的分享,是我挺胸的脊梁!</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