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聊斋】一一《聂小倩丶解读》(三)

西北望长安(拒私聊)

　　第二天，看看窗外，有斑斑血迹。于是来到寺北，看见荒坟累累，果然有棵白杨树，上面有个乌鸦窝。于是想按照聂小倩的嘱咐，计划把她的尸骨运回去。

　　燕赤霞摆了酒宴，和宁采臣的情义很深厚，于是把一个破皮袋赠给宁采臣，说:“这是剑鞘。好好收藏，这样的话你就可以远离鬼魅。”

　　宁采臣想跟他学习法术。燕赤霞说:“像你这样信义刚直的人，是可以学的。但是你命中注定是个富贵中人，不是我们这一类人。”

　　宁采臣就借口说有个妹妹葬在这里，于是发掘出聂小倩的尸骨，用衣服包上，租了一条船回去了。

　　宁采臣在临野有座房子，就在房子外边挖了一座坟，把聂小倩埋在里面。埋完之后祭奠说:“可怜的孤魂，把你埋在我的房子边上，你的歌声、哭声我都能听到，但愿从此不再被恶鬼欺凌。敬上一杯薄酒让你来喝，不是很清澈，请你千万不要嫌弃！”祈祷完毕就回家了。

　　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说:“等一下，我们一起同行！”回头一看，原来是聂小倩。

　　聂小倩高兴地道谢说:“你的信义，我死十次也难以报答。就让我跟你一同回去，拜见婆婆，在你家里做牛做马毫无怨言。”

　　仔细打量一下，原来肌肤如此洁白，胳膊就像细笋一样，特别是白天，仔细端详，真是美貌绝伦。于是就答应一起回家。

　　到了家里，嘱咐她稍坐一会，宁采臣先进屋把这亊告诉了母亲。母亲听后非常惊异。当时，宁采臣的妻子已经病了很长时间，母亲告诉宁采臣不要把这事对妻子说，恐怕吓着她。

　　刚说完，聂小倩就翩然进来了，跪在地下拜礼。宁采臣说:“这就是聂小倩。”宁母大惊失色。

　　小倩对宁母说:“我孤身一人，远离父母兄弟。承蒙公子相救，整个身体都受公子恩泽，我愿意承担家务，来报答他的大恩大德。”

　　宁母发现聂小倩绰约可爱，才敢和她说话，说:“你喜欢我的儿子，我也非常高兴。但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要他传宗接代，所以不敢让他娶个鬼妻。”

　　小倩说:“我的确没有别的心思。我在九泉之下，既然能被母亲相信，就让我把他当哥哥看待好了，早晚陪着您，侍奉您，您看怎么样？”宁母可怜她的真诚，就答应了。

　　小倩打算去拜见宁采臣的老婆，宁母说她有病在身，就没有让她去。小倩就到厨房里，替宁母做饭。在家里来回走动，就像对这个家非常熟悉似的。

　　傍晚时分，宁母害怕了，让她回去睡觉，却没有给她准备床褥。小倩知道了宁母的意思，就打算离开。她想到宁采臣的房间告别，却徘徊不定，好像怕什么东西。

　　宁采臣叫她进去。小倩说∴“屋里有剑气逼人。从前在路上我不敢出来拜见你，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宁采臣想起来是因为剑鞘的缘故，于是取出来挂到别的屋里去。

　　小倩才敢进来，坐在灯下。过了一个时辰，没有说一句话。又过了很长时间，小倩问:“您晚上读书吗？我从小就背诵《楞严经》，现在有一半差不多都忘了。我背诵一卷，晚上有空的话，就让哥哥帮我更好了。”宁采臣答应了。

　　又坐下，默然不语，二更时候，还是不说要走。宁采臣催促她。小倩发愁地说:“我是他乡的孤魂，因此非常害怕荒坟。”

　　宁采臣说:“家里没有别的卧室了，更何况兄妹之间要避嫌的。”小倩起身，皱着眉头就要哭了，踉跄着慢慢走出房门，走下台阶就不见了。

　　宁采臣心里很可怜她，打算让她住在别的屋里，又怕母亲责怪。一大早聂小倩就来拜见宁母，端饭端水，下厨做饭，照顾得无微不至。

　　黄昏时候就告别，而每次经过宁采臣的房子，就在灯下诵经一番。又觉得宁采臣该睡觉了，闷闷不乐地离去。

　　起初，宁采臣的妻子病得很厉害，宁母为此劳累不堪；自打小倩来了以后，宁母就省心不少，生活非常安逸，内心也非常感激小倩。

　　天长日久，宁母对她亲爱就像自己亲生女儿一般，竟忘了她是个鬼。不忍心再让她晚上走，就挽留她和自己睡在一起。

　　小倩才来的时候从不吃饭喝水，半年后便慢慢地能喝点稀粥了。宁采臣母子俩都疼爱她，都不说她是鬼，别人亦不知真假。

　　不久，宁采臣的妻子死了。宁母暗地里有让宁采臣娶小倩的意思，但是担心对儿子不利。

　　小倩偷偷观察，找个机会对宁母说:“我来了一年多了，您应当知道我的底细。为了不祸害他人，我跟哥哥来到这里。我没有别的意思，就因为公子光明磊落，被天、人敬仰，所以实在想跟随他几年，也想借此被朝廷封为诰命夫人，给我在地下的身份增光。”

　　宁母也知道她没有恶意，但是担心她不能生儿育女。小倩说:“儿女是天命注定的。公子注定有福，会有三个儿子，请不要因为我是鬼而耽误了他的前程。”

　　宁母就相信了她，去和儿子商量。宁采臣大喜，并告诉了亲戚朋友。有人请求让新媳妇出来相见，小倩大方地梳妆打扮完毕，出来拜见大家，滿堂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谁都不怀疑她是鬼，倒怀疑她是神仙。

　　五服之内的宗族，全都带着贺礼来庆贺，争相观看小倩的姿容。小倩擅长画兰、梅，毎次作画都会回赠亲友，得到画的人都把它珍藏起来，认为是很光荣的亊情。

　　一天，聂小倩在窗前低着头，怅然若失。忽然问宁采臣:“那剑鞘在哪里？”宁采臣说:“因为你害怕，就把它藏在别的地方了。”

　　聂小倩说:“我在阳间生活得已经很久了，不再害怕它了，你就把它拿来放在床头吧。”

　　宁采臣问她为什么，小倩说:“三天来，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担心金华的那个妖怪，他怨恨我远离那里，所以担心他早晚会找到这里来。”

　　宁采臣一会儿带了剑鞘回来。小倩反复观看，说:“这是剑仙用来盛人头的。破烂到这个地步，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呢！我现在看见它，还是感到战栗。”于是把它挂起来。

　　第二天，又命人把它挂到窗户上。晚上正对着蜡烛坐着，并嘱咐宁采臣不要睡觉。突然看见一个东西，像飞鸟一样落下来。

　　小倩慌忙藏进夹幕里。宁采臣上前一看，是一个长着夜叉形状的怪物，亮眼血口，眨眼就到了跟前。到了门口停住了，再三徘徊，然后慢慢靠近剑鞘，用爪子去摘剑鞘，似乎要抓裂它。突然剑鞘格格一响，变大了，有箱子般大小，恍惚之间好像有怪物探出半个身子，一下揪住夜叉回到剑鞘，声音随之消失，剑鞘也顿时缩小到原来大小。

　　宁采臣非常害怕。聂小倩出来了，高兴地说:“终于没亊了！”一起走到前面看剑鞘里的动静，里面只有几斗清水而已。几年以后，宁采臣果然考中进士。小倩也生了一个儿子。宁采臣纳妾后，两人又各生了一个男孩，而且都考中了进士，在当地很有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