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叶摇风秋意满 流年静淌语无声

邓琮

　　秋风乍起，凉意漫过街巷，银杏便如约成了这座小城最动人的诗眼。不必刻意寻觅，车水马龙的滨河路、静谧的小径，处处都能撞见它铺陈的温柔。那些挂在枝头的叶片，像是被秋阳反复浸染，从最初的浅黄渐变至澄澈的金黄，每一寸脉络都凝着阳光的暖意，仿佛大自然将一整个盛夏的明媚，都酿成了这深秋的璀璨。

　　风过处，金黄的叶子便挣脱枝丫，带着几分不舍与从容，一片片、一簇簇翻飞起舞。它们不像蝶那样急促，也不似柳絮那般轻飘，而是以一种近乎优雅的姿态，在枝头与地面之间缓缓回旋、飘荡，像是时光特意放慢了脚步，纵容这落叶完成生命里最后的圆舞曲。阳光透过叶隙，给翻飞的叶片镀上一层柔光，它们在空中碰撞、摩挲，发出细碎的沙沙声，那是秋日最轻柔的絮语，低低地诉说着季节的更迭。

　　这里没有大面积的银杏林，只有G212国道路固至南河段、滨河东路岷江桥到计子川桥、官鹅沟和水岸阳光小区有一些不成林的零星树木，我每年都要去这里拍照，县城的落叶都被清洁工清走，在南河加油站上下，踏足公路外侧被银杏铺满通向田间的小径，脚下是厚厚的一层落叶，踩上去松软而富有弹性，每一步都能踏出轻微的“沙啦”声，像是大地在回应我的脚步，又像是秋天在耳边低语呢喃。俯身细看，那些落叶形态各异，有的边缘微微卷曲，带着岁月的痕迹；有的则平整光洁，宛如刚从枝头飘落。它们层层叠叠地铺展开来，从路的这头延伸到那头，像是一条通往深秋的金色甬道。抬头望去，整片树冠如漫天镀了金的云，蓬松而绚烂，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筛下点点光斑，斑驳地落在肩头、发间，暖得让人卸下所有疲惫，心安不已。

　　不远处，在路固村的大路口，弯路车多，有孩子挣脱大人的手，蹦跳着往前跑，小小的身影轻快灵动，像一只穿梭在金色海洋里的小鸟，裙摆或衣角扬起，仿佛要把这满地的金黄都揽入怀中，又像是要把这份喜悦甩向更远的天际。大人在后面追，显然大人笨拙的身姿追不上孩子灵动的脚步。远处有人停车举着手机，小心翼翼地捕捉着光影与金叶交织的瞬间，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也有三五好友并肩而行，轻声交谈着，话语被风轻轻吹散，只余下零星的笑声，与落叶的沙沙声相融。这一切喧嚣与热闹，都像是被银杏叶悄悄吸走了棱角，变得温柔而内敛，不扰这秋日的清宁，只留下一种近乎透明的安宁，包裹着每一个置身其中的人。

　　银杏向来是沉默的，却用最浓烈的颜色诉说了整个季节的心事。它不似枫叶那般炽热如火，红得张扬夺目；也不像梧桐那般急着褪去风华，早早地露出光秃的枝丫。它只是循着自然的节律，静静变黄，从边缘到叶脉，一点点沉淀出岁月的厚重；又静静飘落，不慌不忙，从容不迫，然后铺成一条金色小径，指引着深秋的方向。我常觉得，银杏叶落下的声音，是路边和小区最温柔的留白，不喧哗，不张扬，却让这秋日的静谧更添了几分韵味，引人遐思。

　　我喜欢银杏，每年这个时候，我总会隔三差五特意来走一走。不是为了在社交平台打卡炫耀，也不是为了捕捉完美的镜头定格美景，只是想在这片金黄中，确认一些未曾改变的美好——有些美，依然在按自己的节奏生长，不受外界纷扰。银杏年年如约而至，像一位沉默的老友，不言不语，却用满树金黄与一地温柔，给予人最踏实的慰藉，让人在季节的流转中，寻得一份心安。

　　滨河路是一条被银杏和红叶装点的大道，宛如一条流淌着红色和金色时光的河流，绵延向远方。银杏树比梅花树高大，在成片的樱花树红叶中那金黄特别显眼。每一片银杏叶都像是被阳光精心雕琢过的金币，边缘泛着细腻的光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闪烁着温暖而璀璨的光芒。它们层层叠叠，交织缠绕，在枝头织成金色的穹顶，在地面铺就华丽的绒毯，勾勒出一幅绚烂至极的秋日画卷。微风拂过，满树金叶簌簌作响，像是大自然用最细腻的笔触，在天地间挥洒出的金色诗篇，每一个字里行间，都写满了深秋的浪漫与温柔。

　　就在这如梦如幻的滨河路人行道景致中，一位身着一袭深色长裙的行人款款而来，墨黑或藏青的色调纯粹而沉静，与周围浓烈张扬的金色形成鲜明对比，却又莫名地和谐相融。她偶尔抬手，拂去落在肩头的银杏叶，指尖轻捻，目光温柔地掠过满树金黄，那份从容与恬静，与这秋日银杏的意境完美契合，让这眼前的美景，更添了几分灵动与诗意。

　　风又起，落叶纷飞，阳光正好，岁月安然。这片银杏，这条公路，这场不期而遇的美好，都将化作心底最温柔的记忆，在往后的日子里，每当想起，便会漾起一片温暖的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