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希望

高霞

冬望（文 高霞）

西北风在旷野里吼了一夜，像一头困兽撕咬着光秃的枝桠。那些曾托起绿荫的臂膀，如今只剩嶙峋的骨节，在灰蒙的天幕下划出苍凉的线条。老鸦窝蜷缩在最高的枝头，枯草与细枝搭成的巢穴，在风中轻轻颤抖，像一颗被岁月磨旧的纽扣，固执地缀在冬的衣襟上。

寒鸦早已敛翅，缩在巢中，用羽毛裹紧自己。它记得春天时这里曾孵育过新雏，记得夏日里枝叶如何为它遮阴，记得秋风如何将果实摇落成满地金黄。而此刻，它只能数着风声，等待黎明。

但黎明终会到来。当第一缕冬天的暖阳刺破云层，金辉便如蜜糖般流淌下来，覆在霜冻的茅草上，覆在僵硬的田埂上，也覆在老鸦窝的草檐上。那光不炽烈，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温柔，仿佛在低语：冻土之下，新芽已悄然酝酿；枯枝深处，生命正无声搏动。

寒鸦舒展了翅膀，望向远方。它知道，这暖阳不是幻觉，而是大地在寒冬中埋下的伏笔——就像老鸦窝终将迎来新羽，就像光秃的枝桠终会再次抽绿。希望在眼前，不是虚妄的许诺，而是岁月轮回中，最坚实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