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你在哪？

重庆依然【艺创文学】

图片：网络美篇号：10231980作者：🦋重庆依然🦋 这百乐门包间的灯光不知怎地，总是调得晕乎乎地，玫瑰和雪松的味道混着，真呛。苏清辞斜靠在沙发上，眼皮黏在一起，此刻她只想躺下，好好睡一觉。 “苏总，喝点水缓缓？” 一只凉丝丝的手突然递过来玻璃杯，苏清辞眯着眼瞟了眼。这男的看着就不像正经谈事的，穿得花里胡哨，黑衬衫领口敞得老高，一米八几的个子，眉尾还特意挑了，一看就是王总特意找的来凑局的。 她嗓子发哑，懒得接杯子，含糊问：“叫什么？” “苏总喊我秦骁。”他说话带点低笑，直接坐沙发扶手上，膝盖故意碰到她大腿，拿起红酒杯喝了口，凑过来差点贴到她嘴唇：“这酒甜，尝尝？” 苏清辞下意识偏头躲开，他倒好，用中指直接抬她下巴，语气带点挑衅：“苏总这么抗拒？是我不够帅，还是心里有人啊？”指尖蹭着下巴的触感，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苏清辞下意识往旁边挣了挣，胃里一阵恶心。她努力的睁开眼扫了圈包间，—墙上霓虹灯牌闪着暧昧的光，沙发上铺着长毛绒毯子，冰桶里的红酒冒着冷气，杯壁的水珠往下淌，在桌布上晕出小水渍。 秦骁见她不吭声，又往跟前凑了凑，另一只手顺着她胳膊往下滑，指尖擦过手腕，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蛊惑：“苏总别装了，王总都跟我说了，你一个人拼这么多年，肯定孤单。今晚我陪你，保准让你忘了所有烦心事。” 苏清辞打了个寒颤，像是被烫到似的猛地站了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低吼道：“别他妈的碰我！” 秦骁愣了下，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勾起一抹痞气的笑，眼神里的侵略性更猖獗了：“苏总，给脸不要脸是吧？”说完他伸手就想拽她胳膊，“你以为你他妈的是谁？不就是个做生意的？装什么清高？” “畜生！”苏清辞酒劲突然醒了大半，指着他鼻子骂，“少来这套！把我当什么人了？以为灌醉我就能拿捏我吗？就你们这破伎俩在本姑娘这还差远了。那项目根本不符合环保标准，连一个起码的水联动试验都完成不了，拿项目做梦！我早说了不批，现在还玩这套下三滥的？”说完，她抬脚就踢了过去，力道带着蓝带练出来的利索劲儿，直接把他踢得双腿跪了下来，疼得龇牙咧嘴。 飞快地抓起沙发上的包往肩上一甩，转身就往门口冲，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居然没有一点声响，却跑得飞快，她知道这里不是她的地盘，硬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推开门的瞬间，走廊里的冷风吹过来，带着点烟酒味，她打了个哆嗦，脑子彻底清醒了。敦煌这帮孙子，真是帮败类，为了项目竟不择手段。 刚冲出百乐门大门，雪片子就“嗖嗖”往脸上打，凉得她不由地缩了缩脖子，赶紧把外套拢了拢。门口停着辆黑色轿车，司机刘师傅探出头来，见她头发乱蓬蓬的，外套滑到了胳膊上，赶紧下车开门：“苏总？这是咋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受委屈了？” 苏清辞扶着车门喘了口气，头晕得厉害，嗓子干得发疼，手指发抖地调出手机定位递过去：“刘师傅，麻烦送我去兰州这个地址，越快越好。” “好嘞苏总，您慢点上车，小心脚下滑。”刘师傅小心翼翼扶了她一把，帮她把外套拉好，又从副驾拿了条干净毛巾递过来，“擦擦脸吧，外面的雪子下的特别大，别冻着。”他关车门时特意放轻了动作，“我调低点空调，您靠会儿，到兰州得几个小时呢，我开车稳当着呢尽管更放心吧。” 车子刚驶离百乐门，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王总”两个字跟二货似的闪个不停。苏清辞接起就吼：“王总你他妈是不是有病？谈合作就好好谈，搞这些乌七八糟的有意思吗？你们那破项目我彻底不批了，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看见你名字都嫌恶心！” 骂完“啪”地挂了电话，把手机调成静音往旁边一扔，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脑袋还是有点沉。 刘师傅从后视镜里偷瞄了她两眼，没敢多嘴，只是悄悄把车速放慢了些。过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开口：“苏总，您犯不着跟王总那帮人置气，气坏身体多不值当。他们做事是真不地道，在这地界也是一霸，普通人撞上了都没辙，犯不着为这种人上火，真不值得。” 苏清辞“嗯”了一声，声音哑得发疼，想多说一个字都费劲。车子在雪夜里慢慢往前挪，窗外的敦煌越来越远，路灯的光透过车窗扫进来，脸上的酒气渐渐散了，剩下的全是实打实的疲惫，还有点藏不住的委屈堵在胸口闷闷的，说不出是啥滋味，就是浑身不舒服。 刘师傅见她半天没搭话，从副驾摸出瓶冰水递过去，声音压得更低了：“喝点水润润嗓子吧，空腹喝酒最伤胃了。我后备箱有面包，您要不要垫两口？就两口，总比空着肚子强。” “不用了，谢谢刘师傅。”苏清辞抬手去接，手指还不停地发抖在发抖，水差点洒出来。赶紧抿了两口，冰水顺着喉咙滑下去，胃里的翻涌总算压下去点。她转头看向窗外，雪下得越来越疯，打在车窗上“哒哒哒”响个没完，眼泪没忍住，唰地就流下来了，顺着脸颊往下淌。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酸楚，空落落的，连自己都说不清为啥这么难受。 车子拐进小区门口，雪还在玩命下着！漫天都是鹅毛似的雪片，裹着寒风直往脸上扑，地上雪积得厚厚一层，脚一踩“咯吱咯吱”响，软乎乎的还带着点韧劲，就是雪天特有的那种感觉。刘师傅把车停稳，没等她开口就推门下来帮着拎行李箱：“苏总，这雪太大了路滑，我送您到楼道口吧。” “麻烦您了。”苏清辞道谢的声音很柔和，踩着积雪往楼道里走。脚下的声响此时格外刺耳。 推开门的瞬间，玄关的感应灯“啪”地亮了，她顾不上别的，顺势踢掉鞋子，往沙发上一瘫。手插进口袋想摸手机，指尖却碰到一颗薄荷糖。她这才想起来，今天没吃糖，难怪一整天头都晕乎乎的，原来是低血糖犯了。她含着糖，舌尖轻轻抵着，慢慢抿了两口，晕乎乎的脑袋好像稍微清醒了点，连带着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也淡了些。 她撑着沙发扶手坐起身，眼睛扫到茶几上那半杯水，应该是前一天早上出门前倒的。伸手端起来喝了两口。抬眼往落地窗那边看，窗外街灯亮着，雪还在下，透过雪花能看见楼下的灌木丛都被压弯了，枝桠上积着厚厚的一层积雪。远处的楼房藏在夜色里，被飘雪遮朦朦胧胧的，整个世界静悄悄的，就听见雪花簌簌往下落的声音。 挪到窗边对着玻璃哈了口气，雾气瞬间漫开，慢慢显露出自己此刻的模样。凌乱的头发，脸颊还挂着酒后没褪完的微红，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低头瞅着自己这德行，真他妈的狼狈。偌大的房子空得只能听见一丝回声，她守着这满屋子的冷清，自己都觉得可笑，在外面看似潇洒无比的她，说出去谁信啊，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 她忽然记起来，沈知夏是真的爱雪。 有一次她在雪地里瞎琢磨堆雪人，胡萝卜鼻子故意歪歪扭扭戳在雪人脸颊上，自己扮着小丑歪着头笑：“这样才有意思嘛，跟别人的都不一样，知道不？这是我的专属傻笨。”苏清辞当时被逗得合不拢嘴，打趣道：“夏坏坏，我这么貌美，经你一加工，咋就这么丑了？我不管，你得对我负责一辈子，这辈子你就是我的。”沈知夏吸了口姜茶，暖意在喉咙里化开，抬眼望着她笑：“本来就是你的呀，一直都是。难道之前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沈知夏有时候会煮一壶热红酒，肉桂的暖香混着橙子的清甜，慢悠悠漫满整个小屋子。她捧着杯子呵气：“热红酒能活血，喝一口精神气瞬间提一百倍。”苏清辞总笑着拆台：“你这是喝醉后的精神气吧？就不怕喝多了我对你做些出格的事？”说着就任由她拉着挤在窗边沙发上，指尖碰着她微凉的手，顺手往她掌心塞了个暖水袋。沈知夏裹着毯子靠在她肩头，望着窗外的雪轻声说：“清辞你看，雪下得越大、越久，这世界看着越干净。” 那时候沈知夏总念叨，等攒够了钱，就去个常年飘雪的小城，开一家堆着旧书的小书店，每天守着雪、翻着书，再看着她。苏清辞那会正对着电脑敲键盘赶方案，听见这话回头笑了笑，随口应着：“好啊，等我把中国区这摊子事理顺了，就陪你去。” 可后来呢，事还没理顺，沈知夏却走了。就留下一张纸条，写着“清辞，我们不合适，你太拼了，我等不起”。那时候她看完就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嘴上说着“走就走，谁稀罕，谁离开谁活不了似的”，可到了夜里，一个人缩在沙发上，眼泪怎么也忍不住，夏坏坏，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稀罕咱们在一起的日子。 苏清辞打开窗户，伸出手，一片片的雪花轻轻的落在掌心，凉丝丝的触感留在皮肤上，她想起刚才在百乐门的包间里，秦骁那副嚣张又带着点撩拨的模样，还有王总他们那些明里暗里的算计，那一刻忽然就想通了，自己这么拼命地工作，不过是怕一停下来，那些关于沈知夏的回忆就会铺天盖地涌过来，把自己淹死。可现在，在这漫天大雪的夜里，她还是逃不掉，那些回忆就像眼前的雪，飘得满世界都是，压得她喘不过气。 雪越下越大，苏清辞踩着厚厚的雪走到楼下，在安静的夜里听着下雪的声音，以前和沈知夏一起看雪，她总爱走在前面，蹦蹦跳跳的，时不时回头对着她喊：“清辞，快跟上呀，不然雪都被我踩完啦！”她那时候就笑着跑过去，故意踩在沈知夏的脚印里，两个人的笑声混着雪花落下的声音，暖得能驱散一整个冬天的冷。可现在，就只有她一个人，踩着空荡荡的雪地，听着孤零零的声响，冷意从脚底一点点往上窜，冻得她只想缩起来，找个地方躲着。 她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羽绒服的帽子滑了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口袋里的薄荷糖纸的响声，在这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清晰。雪还在不停地下，把整个城市都带进了一片白色的温柔里，可这份温柔，却没有半分属于她的。她闭上眼睛，仿佛又听到了沈知夏的声音，：“清辞，下雪了，我们回家吧。” 可家还在这里，那个人却不在了。 心里的疼好像没那么疼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软软的酸楚，混着刺骨的冷。她对着漫天大雪，在心里轻轻问了一句：“我冷，你在哪？” 雪花还在飘，无声无息，没有回答。 她想，或许等雪停了，她可以好好睡一觉。不用想工作，不用想那些勾心斗角的算计，就只是想想沈知夏，想想那些和雪有关的日子——还有那句没来得及实现的“我们回家”。至少那些回忆是暖的，能让她暂时忘了这刺骨的冷。 作者：依然，愿用一只素笔书写不一样的人生，用文字抒发不一样的情怀。让繁杂的烟火在笔下变得恬淡静宜…… 郑重声明：此文是艺创文学原创文字，未经许可，不得转载或刊发公众平台，严谨盗用，请尊重作者，维护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