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凤伟:我用城砖呲礼花【古城文脉•怀旧篇】第63期

亲近自然

《我用城砖呲礼花》

贾凤伟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面临的国际形势异常复杂和紧张。中苏关系恶化，珍宝岛武装冲突后，双方边境陈兵百万；中美对峙，美国战机和侦察机不断侵入我领空；台湾叫嚣要反攻大陆，常用高空气球散发反动传单。我的小学时代，就是在这种“备战、备荒、为人民”的环境里度过的。体育课叫“军体”，手里拿的是红樱枪，学的是卧倒、匍匐前进和刺杀，老师讲的是黑火药和土地雷的制作方法及原子弹爆炸时的应对办法；课余时间老师带领学生在麦地里排成一字长队地毯式搜查台湾反动传单；电影看的是《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最充拜的是解放军，最羡慕的是绿军帽和红五星。村村都有“民兵连”，青壮年都是“基干民兵”，手里有冲锋枪和半自动，经常起五更紧急集合、拉练。邻村孟固因挨着孟固驻军空军雷达站，民兵配有歪把子机枪。

一、我用城门砖呲礼花。

1、造手枪。

我亲手做过三种手枪：

第一种是木头枪。找块木板，先画好手枪的轮廓，用少谷刀、菜刀、或镰刀、锯等切割成手枪的样子，最后把火枪子烧红，烫个窟窿眼，当扳机，手枪就做好了。只是个样子，叉到腰里很神气。

第二种是洋火枪。找10扣自行车旧链条，把活扣冲开，只要死扣，用铁丝握成手枪的样子，把链条一扣一扣串到铁丝上，绑好固定好。再用铁丝握成两个小零件：一个是撞针、一个是扳机。也固定上。10扣自行车链条分成两段，后面8扣用来固定撞针，向电工保银爷要点绝缘黑胶布绑死；前面2扣是活动的作为枪膛，能左右扳动，用自行车辐条帽堵住这两扣，扳开前面的2扣，用一根火柴从辐条帽的小孔里串入前边的扣眼里，杆朝前，头朝后，再把另外两根火柴头上的磷头用小刀刮进辐条帽里，作为引火帽，再把活扣扳回来，拉上撞针（撞针用气门芯或自行车内胎作的像皮条固定），扣动扳机，“啪”的一声，一声枪响一股青烟就把火柴把儿打出去了。

第三种手枪就更仿真、更厉害了。叫火药枪。枪架子的做法跟第二种洋火枪一样。不同的是自行车链条扣换成了细口径钢管。后头用子弹壳堵上。把弹壳的引火帽盖子撬开扔掉，露出两个细孔。枪管里装上黑火药，用纸堵上。后面弹壳屁股上放上一粒黄炸药做的小砸炮。拉开撞针、扣动扳机，震耳的响，如果枪管里再装上铁沙子，就成凶器或武器了，威力很大。我没有装过铁沙子，只装自制的黑火药玩。

2、配黑火药。

玩火药枪要有黑炸药和小砸炮。小砸炮是买的，黑火药没人卖，买不到或买不起，要自己亲手配制。配方是：一硝二磺三木炭。这三样中只有雄磺是买的，是母亲熏老粗布用的。硝、木炭都要自己做。过去村里都是旧房子，房子结构大致一样，基础（那时候我们叫碱脚）约二尺高是篮砖，再往上就是土坯墙或斗子墙。年头久了，特别是后墙，都冒出一层白色的碱，左手拿着伸展的烟盒贴墙接着、右手用小刀子把这个白色粉沫刮下来，就能充当硝。找点干树股、旧木棍等，用火烧成木炭，擀成面儿。然后按一硝二磺三木炭的比例配制，就成了黑火药。我和永健等几个男孩子都会做。这一天做好了，我很高兴，捏了一小捏儿黑药放在一块砖上，想试试效果，擦着火柴，刚挨近火药，轰的一声就炸燃了，由于离的太近，把眉毛烧掉了一部分。吓了一大跳。用这种自配的黑火药玩火药枪。

3、造花窝窝。

黑火药的另外一种玩法，就是呲礼花。小时候，村里有很多大个的旧蓝砖，一是大人们从刘坟上拉来的；另一部分是从邱城的城墙上拆下来的。我把这个大篮砖正面挖个大圆坑，砖的厚度约7公分，只挖5公分深，不能挖透。然后把砖翻过来，在中间钻一个小孔。工具也是自造的。爹修自行车家有冲子、截子，用于挖坑。砖上钻眼要用钻，大队木料组里有钻，大人不让用，我就自己造。找一段8号粗铁丝，用锤子把一头砸扁，砸成尖，再磨锋利，充当钻头。找一个大姆指粗的柳条握成弓子，系上绳子，找一个自行车旧档碗斜着用手握着压着铁丝的顶端，弓子来回拉，一会就把大蓝砖钻透了。点礼花除了黑火药，还要有铁屑子，听说永健家有，他爹腿疼，用铁屑子加热敷腿。永健给了我一包。把自制的黑火药加上铁屑子调匀，填入砖中，找一根炮焾儿从小孔中穿进去。一点就跑，礼花呲的一人多高，特别是晚上漂亮极了。看着自己亲手造的花窝窝，呲出了耀眼的礼花，心里美极了。

4、打俏雀。

一年秋天，小学同学、玩伴小宾说咱打俏雀（麻雀）呀。我说行。小宾拿着他爹的兔子枪，装上火药、引火帽，我俩扛着兔子枪就去程街东地里坟边的树上打俏雀。远远的就看见树上落满了俏雀，他举着兔子枪，我在后面撵着，蹑手蹑脚的接近了树下，瞄准、扣动扳机，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小宾啊的一声大叫，把兔子枪扔在地上，双手捂着眼。坏了！兔子枪炸膛了！黑火药没打出去，把枪膛炸了个大窟窿。把小宾眼炸瞎了。我吓的不知所措。右手抗着兔子枪、左手拉着小宾往村里走，先喊小宾他爹。然后一块到大队卫生室，赤脚医生书芹用生理盐水给他冲眼睛，用针管子把针头拔下来，一管子一管子冲，冲了一大瓶子，地都冲湿了，之后用纱布包扎。后来眼睛保住了，好长时间里，视力多少受些影响。后来听大人说兔子枪管里的药不能过夜，白天打不着兔子，晚上就要把火药倒出来；装药后也不能竖着枪使劲蹲枪托。否则药太实了就容易炸膛。他爹就是头一天装的药，所以才炸了枪膛。后来全国统一下了收枪令，个人不允许拥有土枪，派出所把各家各户的土枪都收走了。

二、大人们用城墙“三合土”点烟花。

六七十年代社会上掀起破四旧运动，拆城门、掀城墙、刨券坟、拉牌坊。城墙的里皮、外皮都是用的“三合土”(白灰、沙土、粘土)，一层一层的，一层厚约一尺多，宽约50公分，里面填上土夯实，天长日久，三合土非常坚硬，堪比青砖。各生产队抽调强壮年轻社员，拿着钢钎、撬棍、洋镐，铁锤等等得力工具，找准茬口，一掀一撬就是一长条，为了好搬运，好施工，就把长条截成方块，拉运到生产队里，各队都盖了五六间宽敞坚固的牲口棚。后来，社员个人趁此机会蜂拥而上，大拆城墙，用作自己盖房，大约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城墙外皮、里皮，基本拆除罄尽。我村离城五里，虽没有城里各村拆的多，但也有一些城砖和“三合土”块。

1、看大人造黑火药。

那时候中苏关系紧张，时刻准备打仗，民兵经常训练、拉练，村里都有枪，步枪、冲锋枪都有。孟固有驻军，所以孟固村的民兵还有歪把子机枪。在那个全民皆兵、时刻准备打仗的年代，村里民兵会自己配炸药。配方仍然是一硝二磺三木炭。不过村里配的炸药比我自已配的厉害多了，威力巨大。海叔、林哥、英哥是这方面的高手。大人配，我们看，偷偷学。硝酸铵是种地用的化肥，同时也是造炸药的一种原材料。用硝酸铵熬化再冷却、结晶、轧成粉面，代替硝。再按一定比例配上磺、木炭，就是黑火药。一天大人们在小学南院试炸药，用一个输液瓶子盛上炸药，瓶口装上导火索，点燃后猛的往南投，投到碳场煤点的北墙了，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一个玻璃碎片从操场南头的炸点，飞到了操场北头的教室墙上，都吓坏了。后来冬天大人们用自己配的炸药去邱城河里炸鱼，把冰面砸破，用雷管把炸药瓶引爆，投进冰窟窿里，一声闷响，水柱老高，一会就漂上来一片死鱼。点燃导火索的方法是:右膝脆姿，用三四根火柴和导火索并在一起，用左手捏紧；右手拿着火柴皮往上猛擦，就点燃了。导火索一旦点燃，在水中也不怕，照常引爆。

2、看大人点烟花。

大人们玩的确实比我们小孩专业多了。他们配的炸药，除了炸鱼，还能打兔子、点烟花。春节过后，正月十五闹元宵、点烟花。黑火药配上铁屑，就能点烟花。黑火药用于点烟花时，要少配点硝、多配一些木炭，这样劲小、防止爆炸，再配上铁屑，礼花就是黑火药和铁屑燃烧产生的。古代，邱城的城墙是粘土、白灰、糯米汤等夯实制作的，从城墙上拆下来的我们叫“三合土”，一大块一大块的，非常坚硬。把它制作成大约50厘米见方的正方体“大石块”，底面中间挖空，不能挖透，填上礼花药，用胶泥把底口封死；上面钻个小孔，插入引火线，正月十五晚上，放在空旷的大街中央，点燃后火光冲天，呼啸震耳，礼花飞溅，火树银花，呲得老高，大人小孩欢呼雀跃，一饱眼福，漂亮极了。邻村孟街是姥娘家，小时候元宵节晚上常跟着表哥看孟街人点烟花，他们的玩法更加刺激:点花杆。中间竖一高杆，将“花窝窝”用长铁丝绑在杆顶，点燃后几个大汉用力摇杆，“花窝窝”一边围绕着大杆飞速旋转，一边呲出炫丽的烟花，围观的群众欢声尖叫，非常刺激。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这就算是最好的娱乐项目吧。

一部邱县史，半卷写邱城。

据县志记载，邱县最早在西汉（公元前67年）置平恩侯国，自东汉起设平恩县，元朝（公元1289年）始立丘县，次年筑建新城。因避讳孔丘而改为邱县。明朝（公元1465～1470年）重建，明城周长8华里，城墙高1.6丈，厚8尺。

邱城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城，曾是邱县县城所在地。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邱城人创造了丰富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古城人杰地灵，英才辈出。古有修学课士，饬吏勤民的刘嘉遇；诗书兼备，官有政声的刘大观；发奋图治，清政廉明的孙维成。他们的事迹名垂青史，万古流传。邱城文庙，自元诏立庙学，一代代邱城人尊师重教，一批批学子情系桑梓。新一届党委、政府秉承“为古城添风彩，为人民谋福祉”的发展理念，坚定文化自信，积极挖掘、保护和传承邱城文化，打造“古城名片”，进而更好地唱响发展主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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