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泉古城随想

山德水漢

　　从陕西安康返汉途中经石泉县，虽不在计划之内，但石泉古城的魅力，让我们停下了回汉的脚步。

石泉建县历史可以追溯到东晋时期，当时叫长乐县。直到西魏废帝元年（552年），因“城南石隙多泉”而更名为石泉县。石泉古城地处《诗经》中称作“惟天有汉”的汉江北岸，它有秦岭、大巴山拱卫，汉水、红河、珍珠河、饶峰河等四河绕城，历来都是连接四川、陕南和关中的重要水道，也是古丝绸之路和茶马古道的重要驿站，被称为“秦巴明珠”。

石泉古城现存有明清石板古街、古城楼、古县衙、关帝庙、江西会馆、古戏楼，还有因史书载有“禹生石泉”而建的禹王宫。徜佯在石泉古城的青石板路上，看古县衙内七品芝麻官审案的实景表演，听古戏楼上的汉调二黄，街巷传来古筝、古埙的陣陣古乐，赏诱人味觉的的传统美食“石鍋鱼”，与身着汉服的人群擦肩而过，颇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惬意。

其实，石泉古城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还是鬼谷子的“纵横棋”和石泉的非遗项目“火狮子”。

鬼谷子，战国时期的“谋圣”。相传，战国邺地王家庄一位叫秀芝的姑娘，在花园中发现几株十分异样的谷苗，秀芝姑娘十分好奇，便悉心照料。秋后，谷子成熟，秀芝吃下，不知怎么就怀了孕，生下鬼谷子。鬼谷子长大后隐居修炼，遂成“谋圣”。他先后培养出孙膑、庞涓、苏秦、张仪等军事家、谋略家。

石泉有鬼谷子岭，相传为鬼谷子隐居讲学之地。石泉有鬼谷子广场，立有鬼谷子塑像。尤其让我惊伢的是这里发现了鬼谷子把“纵横捭阖”思想具像化的“纵横棋”。纵横棋！这不就是我们儿时常玩的“成三”！小时候，我们常常拿砖头画个棋盘，捡不同的小石子或用小树枝折成小节来作棋子，两个小伙伴便有滋有味地玩起来。这棋盘，有大、中、小3个方框相套，16条线纵横交错，共形成24个棋位。对战双方如下围棋，先占住任何一条线上的3个棋位或吃子将对方将死便获胜。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们儿时随随便便玩的“成三”，竟然是鬼谷子发明并传授弟子的教具和众弟子演练纵横捭阖谋略的沙场。横攻于计，以求其利，是为捭；纵攻于势，以求其时，是为阖。捭阖者，天地之道。遥想当年，庞涓在这纵横棋前，演练出勇武超群，所向披靡，下山后建功魏国，使弱小魏国雄霸中原。孙膑在这纵横棋前，演练出智谋无敌，终上演了围魏救赵，减灶诱敌、计杀庞涓的大戏，并将旷世之作《孙子兵法》流传于世。苏秦在这纵横棋前，演练出合纵方略，终佩戴齐、楚、燕、韩、赵、魏

六国相印，组成反秦大联盟，使秦国十五年不敢出兵函谷关。张仪在这纵横棋前，演练出连横方略，远交近攻，瓦解六国之盟，帮助秦国完成统一大业。同一盘棋，不同的人，演练出各种大相径庭的方略，不得而知，这鬼谷子的纵横棋还隐藏着多少精妙深䆳？

石泉火狮子是陕西省级非遗。在石泉古城的大街上有舞火狮子的大型雕像群，在非遗展览馆里有火狮子实物展示。我发现，这里火狮子的造型与玩法和湖北老郧阳府（现十堰市）几乎完全一样。狮子头上有九个包（卷毛疙瘩），以应“狮子头上九个包，铜头铁尾豆腐腰”。狮身用整张羊皮制成，长长下垂的狮毛是苎麻制作。石泉火狮子，也可以说是秦岭以南，秦巴地区的火狮子与北上方的舞狮与南方的醒狮大不相同。火狮子讲究的就是一个“火”字。儿时的我，可以说是火狮子的铁杆粉丝。每年的元宵节，往往追着火狮子的屁股跑，甚至于彻夜不眠。火狮子在出灯前都要用水把全身泡透，火狮子的引狮人都是武把子（会武术），或执绣球，或揮舞十八般兵器，翻飞腾挪。万字头的大鞭炮一挂接一挂，吊在长长的竹竿上就在那狮子头上炸得山响，冲天炮、烟花，更有沿街那大大小小的铁匠鋪打出的铁花都火花飞溅，赤烈烈地直冲着狮子身上烧。引狮人和火狮子在火光烈焰中翻飞，人头攒动的观众高声叫着“好！好！好！火！火！火！”那场面，那气势，令人亢奋，热血沸腾。也许，勇敢直面火的洗礼，避邪降魔，迎来平安吉祥如意，这就是火狮子的本意。

在石泉古城走着、听着、看着、想着，这纵横棋的纵横捭阖，阴阳辨证的谋略智慧，这火狮子的彪悍神勇，威武刚烈在石泉古城世代并存，这难道不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文韬武略，文武之道！

恋恋不舍地走出古城，回望巍巍城楼上的匾额，“秀挹西江”、“雄临汉滸”、“远瞻金州”，几幅苍劲入木的匾额题字熠熠生辉，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中。

石锅鱼

　　纵横棋

　　火狮子

　　收藏于四川泸州宋代石刻博物馆的头上九个包的石狮子

　　摄影 山德水汉 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