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西大沟

高明华

文/高明华

但凡尝过西大沟农产品的人，舌尖最先替记忆烙下了那股鲜活滋味——咬开的青涩玉米。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淌，甜得不带一丝杂味入口是纯粹的嫩甜，没有成熟玉米的厚重感，清润爽口，嚼起来带着脆嫩的肌理感，满是新鲜作物的清冽气息。就连晒干的玉米磨成面，蒸出的窝头都带着阳光晒透的醇厚香气。

刚摘下的番茄攥在手里还带着土温，咬一口，酸甜的果香直往鼻尖钻。 果肉饱满紧实却不硬，汁水丰盈到一咬就流，酸甜比例刚好，带着自然的清香，没有一丝涩味，鲜得过瘾。做出的番茄酱那酸酸甜甜的滋味，是刻在骨子里的童年记忆，无论走在哪里，一尝到就能会心的一笑。这里主要盛产玉米，号称“玉米之乡”，小麦、棉花、番茄、蔬菜等其他经济作物。玉米和番茄是这里主打农产品。

西大沟镇，地处天山山脉脚下，属二纪冲积扇，形成黄土小平原，有少许的砾质地，整个镇置于奎屯、四棵树河流之间，地形南高北低，气候属温带大陆性气候。这里静卧于市区西南方向12公里处，是片藏着惊喜的好地方。

今年刚入秋我去了西大沟。这里的玉米棒挤挤挨挨，青绿色的外皮上泛着油亮的光泽，顶端的红缨或浅紫或艳红，像扎了俏皮的小辫子。成熟些的棒子已经胀得苞叶裂开细缝，露出几粒金黄的籽，藏不住的饱满劲儿在阳光下晃眼。一位六十来岁的老农蹲在田埂上，手捧着一根刚成熟的玉米棒子，细细察看。他的眼神专注而温柔，仿佛那不是玉米，而是什么稀世珍宝。我问他为何如此，他咧开缺了牙的嘴笑道：“这玉米啊，跟人一样，得用心伺候。”

　　草莓园里的蟠桃，是大自然馈赠的珍果。一个个蟠桃挂满了枝头。它们果实扁平，宛如一个个小巧的圆盘，黄中透红。

还有土豆生长在天山脚下的红山二队，是埋在土地里的金子。土豆不大产量低，但淀粉含量高，煮熟了掰开，里面沙沙的，香气扑鼻，由于病虫害的原因，这里已经不种土豆了。

萝卜是极好的蔬菜。而这里的萝卜，白生生的，粗壮得很，埋在土里的部分尤其鲜美。拔出来时，带着泥土的气息，洗净了生吃，微辣中带着甜味。路过的陌生人拔地里的萝卜，在衣襟上擦两下便啃起来。主人家看见了，也不过问计较。

地里的大白菜郁郁葱葱，长势喜人。乡亲们说到了深秋这里的白菜则更显得朴实。霜降之后，白菜愈发甜美，叶片肥厚，青白分明，炒起来不出水，咬在嘴里脆生生的，还带着一丝甜味。老乌苏人冬季喜欢腌制酸白菜，但制作的过程却颇为辛苦。女人们的手在冰冷的盐水中浸泡得通红，却还要不停地揉搓着菜叶。她们说，唯有如此，酸菜才会好吃。

这些农作物，年复一年地生长在这片土地上，养活滋润着镇里的人们。它们不言不语，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能诉说生命的坚韧与慷慨。西大沟镇的农产品默默地生长，被收割，被食用，然后再次生长，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人。在这循环中，蕴含着最朴素也最伟大的真理——生命赖以延续的，是这些扎根土地里的实在作物。



西大沟镇的人卖东西也实在。菜摊上摆的，篮子里装的，都是实实在在的真货，从不以次充好。价钱也公道，童叟无欺。科克萨拉村有个农产品市场,这里的清晨总是被直播间的问候声唤醒。村党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王双成的手机镜头，成了连接田间地头与千家万户的桥梁，这场每周六的直播带货，正让这个乡村的经济活力在数字浪潮中蓬勃涌动。

直播间里的“宝贝”，都是科克萨拉村的特色好物。散养土鸡、红嘴雁、土鸡蛋是常年热销的爆款，尤其是个头小巧、蛋壳颜色不一的土鸡蛋，常常“一蛋难求”；自家菜园里种的芹菜、刀豆、葫芦、白菜、水果等，还有戈壁上产出的优质牛羊肉，都是城市消费者追捧的“放心货”。固定每周六举办农产品交易市场，主干道上摆满摊位，乌苏市直达村里的公交车开通后，更是吸引了不少自驾游客和老顾客，二百公斤的牛肉一小时内售空、三十只土鸡、红嘴雁被早早抢完成了常事，单次集市销售额能达2万余元。

为使玉米加工更具特色和规模，西大沟镇以玉米深加工、种子加工、原料烘干等为基础，又开发生产了玉米面条和玉米早餐粉，以智能化和数字化升级，带动了农民收入“企农共赢”的良性互动。

然而出名的，还是西大沟的玉米。硕大的玉米棒子沉甸甸的挂在腰间，远望如一片绿浪。今天农友们正在地里掰玉米，一箱箱往车里装，准备送超市销售。我问看似种地的农户，“这玉米何以如此有名，有讲究吗？”他转过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道：“哪有什么讲究，不过是土地好，人勤快罢了。”言罢，又进田里继续劳作。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竟泛出一种金属般的光泽。

这位农户的回答让我陷入了沉思。不仅仅是西大沟的玉米，包括那些美味的农产品，都是土地的馈赠。因为土地从不欺人，你待它好，它便还你以丰饶。这里的农人深谙此理。

西大沟镇的人，与土地相依为命，春种秋收，生老病死，皆在这方寸之间。他们的喜怒哀乐，也如镇外田里的庄稼一样，一茬接着一茬，循环往复，永无止息。西大沟镇的玉米和番茄，承载着这片土地的故事，记录着这里人们的悲欢。每一粒玉米种子，每桶番茄酱，都是阳光、雨露和汗水的结晶，都是时光打磨出的滋味。

离开西大沟时使我感受到了田垄间的玉米的余温，蔬菜瓜果的甜美味道，番茄的红、棉花的白、小麦的金在记忆里铺展，那些曾在泥土里拔节生长的果蔬谷物，如今都化作了碗中温润的“黄金面条”，冲调即香的“早餐粉”。玉米与番茄撑起了西大沟的产业脊梁，也让这片土地的馈赠有了更绵长的滋味。

这便是舌尖上的西大沟，一口是田野的本真，一口是致富的甘甜。祖辈们耕耘的土地，如今以深加工的智慧铺就了康庄大道，让寻常农副产品变成了撬动幸福的金钥匙。

而 那些远走他乡的游子，无论脚步踏遍何方，味蕾深处永远留存着这份独有的鲜香。这味道牵着乡愁，记着根脉，提醒着每个西大沟人，无论走多远，总有一片土地，一缕醇香，在故乡的方向静静守候，那永远无法割舍的牵挂，是刻在骨子里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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