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上的生命课

万水千山

　　前几天上火了，身体好的时候总是胡吃海喝，过足了嘴瘾，结果病痛找上门来，才明白什么叫“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病痛——你有多放肆，身体就会有多诚实。

　　我的上火症状来得凶猛，两个鼻孔像长了疮，又疼又肿，看着狼狈，却又无可奈何。起初还天真地以为多喝水就能压下去，于是菊花、金银花、连翘叶轮番上阵，可攻出来的火哪有那么容易退？抠破结痂，血珠冒出来，粘在纸上，反反复复，像极了生活里那些自以为能轻易解决，却总是一再纠缠的麻烦。

　　周六携孙女与非洲鼓队姐妹同游山林，一日尽欢，也算不负天伦之乐。大孙女身形高挑，走久便喊腿疼，补钙亦无济于事。直至有一次听她同学母亲提及同学因为个子偏高，也有相似症状时，方稍安心。途中她步履艰难，我知其非虚，便背她前行，姐妹们一路鼓励她自行走，我却执意不放——有些担子，做长辈的，宁可多扛一程。

　　归家后，儿媳告知孙女高烧至39.2度，我心头一紧，自责如针扎入心——身为奶奶，竟未察觉她脸上的潮红、脚步的虚浮，何其失职。那一刻，病痛不只是我的，更是我未能守护的遗憾。

　　可生活从不会给你喘息的机会，第二天，我拖着隐隐作痛的身体，又跟着跑友们参加了凤凰山10公里赛。拼尽全力，未必夺魁，但无愧于心——这何尝不是人生最朴素的胜利？

　　直到今天上班，浑身发冷、乏力，才惊觉感冒早已在加重。双黄连口服液、板蓝根水轮番上阵，却挡不住病来如山倒。起初轻视，终被反噬。卫生间近在咫尺，我竟无力起身，只得将马桶移至床边，几步之遥竟成奢望。傍晚吞下退烧药，才终于缓过一口气。病中狼狈，方知健康原是最大的自由。

　　病中也有小确幸。翻找空调遥控器时，意外发现了卧室吊灯的开关——原来每晚费劲看手机的昏暗，竟是因为忘了它的存在。灯光由明渐暗，又由暗转明，像极了人生的起伏：你以为的困境，或许只是转机前的铺垫。

　　烧退之后，身心舒畅，如获新生。病中辗转，方知健康之贵；痛中反思，才懂节制之重。人生何尝不是如此？福祸相依，明暗交替。

　　所以啊，当你觉得世界暗下来时，不妨想想：那或许只是黎明前的夜色。曙光从不爽约，只待你熬过寂静。故此生不必因一时失意而悲，亦不必因偶然得意而骄。保持一颗平常心，细品生活里的苦与甜，足矣。

　　在病痛与天伦之乐之间，在自省与前行之中，我上了一课：人生无常，唯健康与爱不可辜负。病中悟人生，痛里见真章。静待光来，亦不负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