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进工厂当学徒工的糗事

仁者乐山

那一年，进工厂当学徒工的糗事

记得几十年前走进工厂，在明亮的冬日阳光下，诺大的厂区布满了各种陌生的机器设备，到处散发着浓厚的机油味。我攥着报到单站在机加工车间门口，蓝色的背带裤工装的袖口盖住了我的双手，像只刚破壳的雏鸟，对着眼前轰鸣的机器发愣。当年那些被师傅敲着脑袋骂“傻小子”，”毛躁孩子”的日子，那些藏在一同进工厂的青年工人中的糗事，倒成了岁月里最亮的碎光。

那个年代的工厂，每天上下班第一件事是全体工人站在伟人像前早请示晚汇报，背诵毛主席语录。那个时刻是车间里最热闹的时候，工人之间互相逗乐取笑。有一位个子矮矮五短身材的师傅，他最爱讲笑话，大家都喊他（老短）。有一天，车间班组里召开学习会，班长让大家每个人都发言，老短讲的很精彩，我不由自主的随口称赞：短师傅说的很好！。那想到大家齐声哄笑起来。只见老短脸红脖子粗的气呼呼的说：你这个熊孩子，你懂什么，我姓李。原来（老短）师傅姓李，只因为个子短矮，大家给他起了个老短的外号而已。

有一年刚过了春节，正月初六第一天上班。大家喜气洋洋的互相拜年。有一位老师傅挑唆我说：大奎师傅是你们班长，你要买盒烟给你班长敬只烟，他保证高兴。我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买香烟，跑到厂门口买了一盒烟，抽出一只烟后，这位师傅就点化我，把烟丝掏空一半，然后塞进去一个很小的鞭炮，再把烟丝塞进去堵住。看到大奎师傅走过来拜年了，他就神秘兮兮的让我把这支烟送给大奎师傅，大奎师傅高兴的接过香烟，自己打火刚抽上几口，只听到砰的一声，香烟在他嘴边炸的粉碎，车间的人都惊呆了，大奎师傅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把我吓得赶紧躲在机床工具箱后面不敢露面。车间主任闻讯赶来，知道是别人挑唆我干的，扭着我的耳朵大骂：你真是个傻孩子，什么也不懂，听别人挑唆，幸亏没事，出了事你是哭都来不及了。

还有一次，更是玩笑开大了，差一点把我的一只胳膊卷掉。机械加工中金属切削机床是严禁带手套操作，和用手抚摸加工过程中的工件的。有一次我在z35大型摇臂钻床上，加工东方红75马力气缸盖的m42放水孔螺纹时，注意力不集中，违章操作，带着手套去操作，而且用手抚摸加工过程中出现的铁削，突然粗大的钻杆牢牢把我的右胳臂卷住，一阵刺疼让我大喊一声，在条件反射下，用我的左手把钻床的离合手柄提起切断动力。当周围的师傅们闻声赶过来时，看到我右臂紧紧的缠在钻杠上，都吓得目瞪口呆。他们都说：你这个毛躁孩子，差点要了你的命。

几十年过去了，就是在学徒中的这些笨拙与温暖里，慢慢把“学徒”的青涩磨掉，把周围师傅们的叮嘱，变成自己手上的茧，心里的秤。而那些熊孩子傻孩子毛躁孩子的糗事，早成了酿在岁月里的甜，想起时，嘴角总会带着点傻气的笑——那是属于青春，属于工厂，属于师徒间最朴素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