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操劳的一生

钟奶奶的老故事

半生操劳，一世心酸

五十年代的北方农村，北风卷着黄沙，日子像压在肩上的石磨，沉甸甸地碾过岁月。母亲便是在那样的年月里，一头扎进了柴米油盐的琐碎与艰辛，用一双粗糙的手，撑起了一个有五六个孩子的家。

那时的日子苦，穷得叮当响，母亲却要操持里里外外。鸡叫头遍，天还没亮，她就披衣起身，摸着黑去喂院里的鸡鸭鹅，猪栏里的肥猪嗷嗷待哺，狗也跟着摇尾讨食。等喂完牲口，又要生火做饭，一锅玉米糊糊、几个粗粮馍馍，要让丈夫和孩子们吃得饱。饭罢，孩子们上学的上学、玩耍的玩耍，她又拿起针线筐，坐在炕沿上缝缝补补——冬夏的衣裳、孩子们的鞋袜，全靠她一针一线手缝。她做活慢，却从不敢停歇，白天忙完家务，夜里就着煤油灯继续赶工，常常缝到眼皮打架，手指被针扎得鲜血直流，吮一口又接着做。

夏天刚过，她就开始筹备冬天的棉衣，孩子们的棉袄要絮足棉花，鞋底要纳得厚实，一双双、一件件，堆在炕头像小山。可她总顾不上自己，年年冬天，她的棉衣都是旧的、薄的，实在冷得扛不住，就把家里的鹅毛垫子系在后背挡寒，鹅毛从破洞里钻出来，沾得满身都是，她却笑着说“这样暖和”。谁知道，那笑容背后，是多少个寒夜的瑟瑟发抖。

家里的活计永远做不完，孩子们的吃喝拉撒、牲口的喂养、地里的农活，她样样都要操心。可父亲偏偏不体贴，从不帮她分担，还总嫌她做得慢、做得不好。她受了委屈，从不跟人说，只是夜里抱着枕头偷偷抹泪，第二天照样早早起身忙活。长年累月的操劳，像一把钝刀，慢慢磨垮了她的身体——腰疼、腿疼、咳嗽缠身，她却舍不得花钱看病，硬扛着、硬撑着，把所有的苦都咽进肚子里。

她这一生，没享过一天福。孩子们渐渐长大，能自己挣钱养家了，她却老得走不动了，满身的疾病让她备受煎熬。不到六十岁，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她带着满心的心酸和不舍，离开了这个她操劳了一辈子的家。父亲不会照顾人，在她最后的日子里，连一口热乎的汤水都没能时时端到她面前。

如今，儿女们都已为人父母，才懂当初母亲的不易。想起她系着鹅毛垫子的背影，想起她灯下缝补的身影，想起她受委屈时红着的眼眶，想起她从不抱怨、默默付出的模样，儿女们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母亲的一生，是被生活磨碎的一生，是为儿女耗尽心血的一生。她没留下什么钱财，却给儿女们留下了最珍贵的爱与坚韧。

又是一年寒冬至，风吹过老家的屋檐，仿佛还能听见母亲唤儿女回家吃饭的声音。母亲啊，您操劳一生，受尽苦楚，如今在天堂，愿您再无病痛，再无劳累，愿那里有温暖的衣裳，有吃不完的好饭，愿您能好好歇一歇——儿女们永远念着您、疼着您，这份恩情，此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