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今天是乙巳年小雪。天气晴和,风清日丽,感觉应该出去走走,于是乘地铁到雍和宫站下车,到了国子监。</p><p class="ql-block">印象中汪曾祺有一本自选作品集。头一篇选的就是散文《国子监》,可见他对这篇文章的重视。</p><p class="ql-block">多年前读过这篇文章,只记得汪先生在里边写了朱元璋对在国子监读书的学生严苛到有时会斩首示众,非常吓人。汪先生还说,国子监虽然是国家的最高学府,却没有培养出多少杰出人才。并且列举了北京旧时的十大可笑,除了“光禄寺茶汤”“太医院药方”“翰林院文章”等外,还有“国子监学堂”。他借曾经在国子监当过差的老董的口说,这个地方没什么看头,不过是个大庙。</p><p class="ql-block">跨进古香古色的大门,迎接我们的首先是北京文庙,据说它的规模全国最大。内有巍然而立的孔子塑像,金碧辉煌的大成殿,还有很多碑亭,就像北京的众多古迹,体量宏大,有皇家气派。但是除多了些康熙、乾隆等帝王的亲笔题匾外,所包含的内容与别处的孔庙没有大的差别。</p><p class="ql-block">装满眼眶的是各色游人。有一群人围着一个戴志愿者袖套的人听讲解。</p><p class="ql-block">走上前去听了一下,觉得她讲得非常卖力,每一个景点都不马虎对待,详尽甚至细琐,可以说记忆力超凡。</p><p class="ql-block">周围不时有穿着清代宫廷服饰的女孩走来走去,像皇家花园里的蝴蝶在飞。虽然目的是诱人照相收取费用,却也为古肃的庭院增添了几分绚丽。</p><p class="ql-block">对于孔孟之道,我没有深入的研究,但我还是知道,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朮”以后,孔子的地位越来越高,被神化后甚至渐渐异化为一种工具,常被利用以谋私。1921年10月中旬的一天,胡适应邀与辜鸿铭一起吃饭。胡在当天日记中写道:“许久不见这位老怪物了。今夜他谈的话最多。他最喜欢说笑话,也有很滑稽可喜的……他说:俗话有监生拜孔子,孔子吓一跳……”可见连留长辫、穿马褂,固守传统的辜先生都意识到了有些人拜孔子的虚伪会被孔子本人都吃惊。胡适在日记中接着说,“我替他续两句:孔教拜孔子,孔子要上吊。”更把孔教会诸人拜孔子的别有用心讽刺了一番。我是比较赞同王小波的说法的。他说所谓国学,包括后边我们要说到的13经,虽然博大精深,寻根究底,探究的无非就是人际关系那点事。倒是从西方启蒙时期的一些著作中,可以看到一些国家走向现代的同中有异、异中有同之路,能给人较多的启示。</p><p class="ql-block">文庙的后边才是国子监,两者由一段石碑组成的廊道连接,成为一个共同的景点。石碑共有189块,两两相对夹峙。上面的碑文包括《周易》《尚书》《诗经》《周礼》《仪礼》《礼记》《春秋左传》《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论语》《孝经》《尔雅》《盂子》等13部经书,共628000余字,皆为楷书,全部为雍正年间江苏贡生蒋衡(字湘帆)手书,历时12年。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动工刻石,历时三年刻成,是我国现存最完整的官刻儒家石经。</p><p class="ql-block">有名为冯敏昌的人画了一幅蒋湘帆先生写经图,刻在一块大理石上。</p><p class="ql-block">画里的蒋湘帆站立于竹丛当中,手捻长须。非常潇洒,人们都挤着往前去看。有一位摩登女孩拨开众人上前去看了一眼,悻悻地嘟囔着说“不太认识”。那情那景,让我差不多笑出声来。</p><p class="ql-block">志愿讲解员说到,孔尚任曾在国子监但任博士。他虽然写过《桃花扇》这样的有反清复明倾向的作品,让清廷不悦,但有人推荐他了以后,皇帝还是觉得他是有才之人,且是孔子后裔,就不拘一格地任用了,让他参与了《明史》的编撰。</p><p class="ql-block">在孔子的故乡曲阜,我曾经参观过孔子及其后裔的家族墓地——孔林。众多的孔氏坟陵里有一座是孔尚任的。当时我曾跳下观光车,在他的陵冢前虔诚一拜,毕竟是文学前辈嘛。</p><p class="ql-block">哦,国子监里的古树也值得一说。汪曾祺的文章里说到了一棵老得不成样子的槐树,说它已经死过一次,死了几十年,乾隆年间有一年不知怎么又活了,这年正赶上慈宁皇后的六十“万寿”,这是大喜事!于是皇上。大臣赋诗作记,还给老槐树画像,着实热闹。另一棵是柏树,</p> <p class="ql-block">至今枝叶婆娑。传说明代奸臣严嵩曾从树下走过,忽然狂风大作,吹动树枝拂去了他的乌纱帽,吓得奸賊慌不择路落荒而逃。这棵柏树就被命名为触奸柏。“柏树至今仍颇顽健,看样子还能再活几百年。”汪文里这样写道。</p><p class="ql-block">看来,国子监虽然是个大庙,却也并非完全没有看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