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五沟穿冬乌不浪沟

清玄

<p class="ql-block">冬日的山野褪去了葱茏,却把最本真的“野”暴露在眼前。这次杨五沟穿东不浪沟的徒步,10多公里的路程里,全是上上下下的攀爬与挑战——踩着散碎的岩块往高处登,掌心抠住冰冷的石缝,脚掌试探着找稳落脚点,每向上挪一步,腿肚子都在发紧;下崖时更要小心翼翼,扒着裸露的树根、踩着磨得发亮的石棱侧身往下挪,偶尔脚下一滑,惊出一身冷汗,只能死死抓牢身边的枝丫稳住身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两侧是刀劈斧削般的红褐色悬崖峭壁,嶙峋的崖壁垂直耸立,缝隙间偶有几簇枯草摇曳,更显山的苍劲威严。沿途的树木各有韧性,老杨的枝干歪着扎进石缝,松柏顺着坡势向上攀援,即便褪去了绿叶,光秃秃的枝丫也透着不肯服软的劲儿。爬到高处歇脚时,回头望去,沟底的溪水细得像银线,裹着碎冰慢悠悠淌,而身后的悬崖已在脚下,那种征服感瞬间冲淡了大半疲惫。</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同行的伙伴们步伐轻快,我渐渐落在了后面,等反应过来时,早已看不见大部队的身影。山野间愈发寂静,只剩下风穿过枝桠的呜咽声,天色也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接下来的路,全靠任哥引路。他对山野的路况熟稔于心,在错综复杂的沟谷间精准辨认着路径,时而拨开茂密的枝桠,时而蹲下身查看被落叶覆盖的足迹。遇到难走的路段,他会先自己踩稳落脚点,再回头伸手扶我一把;每到岔路口,他都会仔细辨认后,笃定地说“走这边”,那份从容让我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天色越来越暗,最后彻底黑透了,山风也变得愈发凛冽。崖壁在夜色里隐去了具体的轮廓,只剩下模糊而庞大的黑影,寂静的山谷里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呼吸声,以及脚下岩块的摩擦声。任哥一路没怎么说话,却始终走在我斜前方半步的位置,那束不离不弃的光,成了暗夜山野里最安心的依靠。</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就在我们循着路迹快要穿出山谷时,远处忽然传来几声狗吠,断断续续地在夜色中回荡,紧接着又隐约听见羊群的低吟,打破了山野的沉寂。这熟悉的烟火气让我们精神一振——知道离山外的村落不远了。任哥笑着说:“听这动静,快到山口了,跟着声音走准没错。”</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当终于看到山口微弱的光亮时,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松弛下来。坐在山脚下拉伸酸痛的腿脚,回望身后隐入黑暗的山谷,心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深深的感激。这场10多公里的徒步,不仅是对体力的极限挑战,更是一次被温暖包裹的旅程——那些手脚并用的攀爬、小心翼翼的下撤、暗夜中前行的忐忑,都因为任哥的陪伴而有了底气。</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原来最动人的风景,从来都在最难走的路上;而最珍贵的温暖,往往藏在绝境中的相守。杨五沟到东不浪沟的每一步,都是与山野的对话,每一次挑战都藏着成长的惊喜。但最让我铭记的,是暗夜中任哥那束引路的光,是他不离不弃的陪伴,还有出山时那几声狗吠与羊吟带来的安心,还有吉利哥护我上山,王炸兄弟来回接应我们,这份于山野绝境中收获的信任与温暖,恰是徒步路上最珍贵的馈赠,终将成为往后日子里,想起便觉温暖的回响。知恩于心,感恩于行。</p> <p class="ql-block">山从来不是孤单的。它像大地摊开的掌心,稳稳接住每一片落雪、每一滴渗进石缝的雨,杨五沟的岩层悄悄藏着清润,冬乌不浪沟的沟壑静静引着水流,那些藏在深处的水顺着山体纹路慢慢醒转,循着石头的起伏蜿蜒而下,便成了脚边这汪流动的清浅。原不是水总追着山,是杨五沟与冬乌不浪沟的山,默默攒着云的温柔、雪的余温,再化作细细溪流。它伴着每一个踏石前行的人,叮咚作响,把徒步的路染得湿润又鲜活,也让一路风尘,都被这潺潺水声悄悄治愈。</p> <p class="ql-block">听着纯粹的流水声,心里被涤荡的干干净净,这大概就是我喜欢爬山的原因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