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俩玩起布偶戏

孙钢

午后阳光斜斜地洒进客厅，温柔地铺展在那张宽大柔软的绿色沙发上。弟弟攥着一只棕色的猴子玩偶，高高举起，嘴里配着“咚咚锵”的鼓点，脚步轻快地跳跃着。我坐在另一头，望着他手舞足蹈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听见了，倏地转过头，冲我眨眨眼，猴子的尾巴一甩一甩，仿佛也被这笑声染上了欢快的节奏。

他忽然换上一只黑白相间的斑马玩偶，高高擎起，宛如舞台中央的主角。“这是马戏团团长！”他郑重其事地宣布。我笑着拾起粉色的小猪玩偶，轻轻一扬：“那我就是他的搭档！”两个小角色隔着沙发对视，一个神气十足，一个憨态可掬。书架上的小摆件静静伫立，壁炉旁的橙色靠垫如一团暖火，默默见证这场童心盎然的即兴演出。

他穿着那件鲜亮的红上衣，像一团跃动的火焰，在沙发上蹦跳挪移。我身着蓝衣，安静坐在对面，心却随他的节奏起伏不息。斑马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仿佛真在指挥一支看不见的乐团。墙上的红条幅轻轻摇曳，宛如为这场布偶戏悄然打起节拍。那一刻，我们不只是孩子，更是导演，是演员，是整个幻想世界的中心。

镜头一转，我们已悄悄躲到沙发背后，只露出两张笑盈盈的小脸。他换上一只长颈鹿玩偶，脖子高高昂起，仿佛在瞭望远方的奇景。“它看到城堡了！”他压低声音，神秘地说。我立刻举起小猪响应：“那我们快出发吧！”地毯的花纹成了辽阔地图，书架化作连绵山峦。一张简单的沙发，成了我们探险的堡垒，藏得住秘密，也盛得下无边的幻想。

我们再次从藏身处探出头来，笑声如风铃般清脆悦耳。他换上橙色的老虎玩偶，我则捧起粉色的小猪，两个角色面对面，仿佛在商议一场和平条约。他故意让老虎“嗷呜”一声低吼，我假装吓得缩起脖子，随即又咯咯笑个不停。这出戏没有剧本，却比任何故事都鲜活——因为每一句对白，都是我们心底最真实的回响。

不知谁喊了一声：“翻过来！”我们齐声应和，合力将那张沉甸甸的绿沙发猛然翻身。木板吱呀作响，地毯微微震颤，仿佛大地也在为我们鼓掌喝彩。我们坐在翻转后的沙发两侧，像完成了一场庄严的仪式。我抱着橙色老虎，他搂着粉色小猪，彼此对视，笑得前仰后合。这不只是游戏，是我们共同缔造的童年盛典。

他忽然把玩偶递给我，自己跑向角落翻找。片刻后，他捧着斑马和猴子归来，将它们一字排开，郑重宣布：“今天演《森林大会》！”我点点头，让小猪轻盈跃上“舞台”。阳光正缓缓移过书架，洒在那些旧书与小瓷狗上，仿佛时间也停下脚步，静静坐在一旁，凝望着我们的演出。

我们再次合力将沙发推回原位，汗水浸湿了额前的碎发。可脸上没有丝毫倦意，只有满溢的满足与笑意。他站在一边拍手欢呼，我跪坐在另一侧喘息，像两位谢幕的演员，接受着无声的掌声。窗外树影婆娑，书架上的摆件依旧沉默，可我知道，它们都记得这一刻——两个孩子，用想象力点亮了整个房间的黄昏。

最后一幕，斑马和小猪并肩立在沙发边缘，宛如站在世界的尽头。我们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凝望着它们，仿佛这场戏永远不会落幕。笑容仍挂在嘴角，心底却悄然浮起一丝不舍。可没关系，明天太阳还会照进来，沙发仍在，玩偶仍在，我们的布偶戏，也会一直演下去，年年岁岁，生生不息。